不知是钦天监点算有误,还是确实事发突然。
扎营之后,夜半刚过,便开始天降暴雨。
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顷刻间整个猎宫别全部笼罩在雨幕中。
滚滚雷鸣,惊醒了所有人。
已入安眠的猎宫再次忙乱起来。
贵人们虽有厚实的帐篷,顶层亦加了雨布,不必担心漏雨之事发生。
但是雨水捶打在雨布上的声音,实在是吵得人心烦。
再加上惊雷不住在头顶炸响,远处还隐隐传来野兽的嘶吼声,这一夜着实让人不甚愉快。
而这一夜,对徐容容来说,痛苦更甚。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大雨如注,捶打在她身上如鞭笞一般。
她陷在无尽黑暗中,四周隐隐传来哭喊声,渐渐的,那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她听出来了,那是文摇和洛书的声音,她们在向她求救,可她却无能为力。
很快,凄厉的声音消失了,接着传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嘲讽声,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她看不清那些人的嘴脸,但却能清晰的看到他们神情,他们嘲笑着她的无能,讽刺她连一个女人的本份都做不到。
“贱人,活该得不到侯爷的爱!”
“平白侵占了侧夫人的名头,却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侯爷连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呢!”
“没用!”
“真没用!”
谩骂嘲笑与雷声交织在一
起,震得她头痛欲裂。
她双手抱头,想要呼喊。
可是,她能喊谁呢?
谁能来救她,来帮助她呢?
她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拼命伸出手去,可最终什么都抓不到。
下一瞬,一切静止下来。
她刚想睁开眼,但一道带着霹雳的利箭穿胸而过。
她感觉到浑身的血液涌了出来,痛得她浑身痉挛。
当穆戎听见呼喊,闯进徐容容帐中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娇小的女子缩成一团,无力的蜷在榻上,手捧着胸口,浑身发抖。
文摇跪坐在榻前,无助地呼喊着小姐,颤抖着用帕子为她擦拭额头冷汗。
“她这怎么了!”穆戎大惊失色。
“侯爷……”文摇回过头,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救救小姐。”
顾不得多想,穆戎疾步上前将徐容容紧紧抱在怀里。
怀中的少女仿佛从刚刚从冰窖中出来一般,冷得让他心惊胆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旧疾吗?”
他并不曾听说徐容容有如此严重的旧疾。
王府医诊脉时也从未提起过此事啊!怎么……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
文摇擦了擦眼角地泪水,摇头道:“并非旧疾。但近两个月来每逢雨夜小姐便会这样,奴婢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待到雨过天晴便会好转。可往日仅是头痛,奴婢们守着便好,今夜不知
怎得,连心口都开始痛了。”
“传医者!”穆戎吩咐。
“别……别……不用……”徐容容混沌中呢喃道。
她压抑着痛楚:“文……文摇,别担心……一会……一会便好。”
她想握住“文摇”的手,但今日的手有些大,她握不住,只得无力的轻拍两下,以作安抚。
“小姐……”文摇张口欲语。
穆戎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说破。
徐容容手捂心口的位置,正是前世中箭那处。
若非旧疾,那便是心病吧……
她一定很痛。
穆戎的心狠狠揪起,吩咐文摇:“看看帐外雨篷下的篝火熄了没有,快去取些热水来。”
文摇不敢耽搁,连忙退出帐外。
穆戎深吸一口气,用手抵在徐容容的心口处,缓缓注入内力。
一炷香之后,徐容容停止了颤抖,温热的内力让她舒缓了许多。
又过了许久,徐容容终于在穆戎的怀中沉沉睡去。
帐外的大雨磅礴,此刻在她耳中已渐成催眠之曲,助她赶走噩梦。
……
营帐之外,大雨被夜风裹挟,围着雨篷翩然起舞,再次浇灭了文摇好容易生起的篝火。
又冷又湿的她,咬着唇,抖着手又点燃一枚火折子。
风雨吹过,火折子只升起两缕黑烟,便又灭了。
文摇抬手拭去额发上的雨水,焦急的在袋中翻找,但里面已经空空,所有的火折子
已经用完了。
怎么办……
小姐还在等着热水……
“给你。”一枚点燃的火折子递了过来。
穆艾已经在旁边看了许久,终于耐不住出手,“这个可防风雨,是我们行军常用,与你们家用的火折不同。”
文摇赶紧在裙摆上擦干手上的雨水,双手接过:“多谢。”
但她此刻亦已冻得手脚发麻,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将木柴点燃。
见她动作笨拙,穆艾有些嫌弃。他将火堆打散后重新填了干柴进去,篝火很快便燃了起来。
“多谢大人!”文摇盯着篝火,目光闪亮。
“第一次出府?”穆艾挑眉。
文摇点点头,为自己的笨拙有些羞愧。
“我叫穆艾,随侯爷去过徐府几次,似乎没有见过你。”
“奴婢文摇,先前一直在内宅服侍大小姐,外面的事都是洛书在做。”
“怪不得这么笨。”穆艾嘟囔着。
文摇:“……”
她想反驳,但想到穆艾贵为军中副将,今日又帮了自己的忙,因此便忍下:“奴婢知错。”
“……”穆艾感觉自己好似一拳打到棉花堆上。
但见到她浑身已被雨水打湿,双颊也冻得发紫,可依然不顾自己,只想着添柴烧水,心里有些不爽,他脱下身上的斗篷递给她。
文摇有片刻错愕,推拒道:“多谢大人,奴婢不冷。”
“穿上!”穆艾没有多少耐
心,他直接将斗篷裹在文摇身上。
突然而来的陌生气息,令文摇十分不适,但看着眼前男子不悦的神情,她只得隐忍下来。
……
帐内,徐容容已睡得香甜,可穆戎就没那么好过。
方才情急,他半倚在榻上就将她抱在怀中。
此时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但他不敢动,怕一不小心就惊醒了她。
再加上他一只手还覆在她的心口之上,随着她呼吸起伏的绵软之处灼得他手心发烫。
他静静的看着她,在心中描摹了无数遍的眉眼,就这样清晰温柔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不住挑战着他的自持之力。
意志和欲念对抗了许久,他俯下身去在她的唇畔轻啄一口。
她病着,他只想在这偷来的安宁中浅尝辄止,以解相思。
但一旦触碰到她,他便不舍离去,如上瘾一般一遍又一遍,轻轻描摹着她的唇型。
浅浅吞下,又缓缓放开。
反复之间,情念便蓬勃而出,催动了他的进攻。
唇瓣间辗转厮磨,仿佛身在战场一般,舌尖如刀枪叩开她的唇齿,狠狠侵入,肆意掠夺。
“唔……”她耐不住呼吸被夺走,迷蒙间轻声抗议。
而就这一声,仿佛是驱动战士前进的号角,催散了他的意志,引他不住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她。
看着被他灼得娇艳的红唇,他舔舔嘴角:好甜,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