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关起屋子训婢,外头茗烟被赵亦华、王荣、张若锦、锄药、扫红等随从小厮书童围着殴打。
这些人虽然平日争宠,内部各有有矛盾,但下手还算有分寸,贾瑛只是命他们教训茗烟,并不是要打死他。
正巧宝钗这会儿闲着没事,就过来绮霰斋探一探贾瑛,正好看到茗烟挨揍的惨样,连忙让莺儿上前制止。
“诶,你们在干什么,快停手,好大的胆子,在这里打人。”
张若锦被莺儿拉住,看到宝钗连忙行礼问好,其他人也纷纷停手行礼。
宝钗问道,“你们都是宝兄弟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合起来打茗烟?”
张若锦回道,“宝姑娘,是二爷的命令,方才香菱姐姐出来传话,说这厮得意忘形,把二爷的茶碗打碎了,让我们教训教训他。”
莺儿这时怒道,“既然是教训,你们个个下那么重的手,你看人都打成什么样了。”
宝钗拉着莺儿说道,“莺儿,既是宝兄弟的命令,他们自然遵从,还是我去和宝兄弟讨个人情吧。”
又对赵亦华等人说道,“我现在要去看宝玉,劳各位先停下,开下门可好?”
钱启连忙跑去开门,喊了个丫头进去传话。
随后跑回来谄笑着说道,“宝姑娘,有人进去传话了,您先让开一下,我们还要执行二爷的命令。”
宝钗见此只得先退开,莺儿还想要拦着,宝钗拉过她,对她摇了摇头,莺儿方才作罢。
钱启见她们果然让开,便朝众小厮挥了挥手,又围着茗烟动起手来,只是这回他们下手起来,却是比刚才都重了一些。
再不抓紧时间,抓住机会,等会儿宝姑娘讨了人情,他们就没机会揍茗烟了。
……
小丫鬟佳蕙得了消息,进去回话,却见屋里的大丫鬟都不在,只得进屋来看。
又往书房进来,却见袭人等人都站着哭泣,立时惊吓不已。
硬着头皮回道,“二爷,各位姐姐,宝姑娘来了,正在外头,小子们在问要不要请进来。”
屋里瞬间一静,刚刚还在低泣的几个丫鬟,这会不禁都停了下来,一屋子人都瞪着眼睛看向佳蕙,把她又吓了一跳。
贾瑛说道,“让他们把门打开吧,佳蕙,你去把宝姐姐请进来,再叫上蕙香一起进来伺候。”
佳蕙此时头都埋到胸前了,正有些不知所措,贾瑛说完,便领了命立马跑了出去,片刻后引着宝钗进来。
宝钗方一进屋,看着屋里的一群大丫鬟,围成半圈站着,还全都面有泪痕,不禁心中起疑。
“宝兄弟,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儿?我刚在外面,你身边的几个小子,还联手把茗烟打的鼻青脸肿的,这都发生什么事儿了?”
宝钗进来之时,袭人她们都微微低下头,听她问起话来,现在虽不敢怨愤,但心中吐槽还是有的,‘还好意思问,这不都是托你宝姑娘的福嘛’。
贾瑛此时已起身下了炕,走到宝钗面前,微微笑着握住宝钗的手,把她拉到炕上,又挨着她坐下,握着宝钗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宝姐姐,说来不怕你笑话,这群蠢奴才,真真是要气死我,往日里对她们实在太纵容,这些人越发没了规矩。”
“刚我回来,就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这些人还个个懒懒散散,我说了两句还敢顶嘴,沏个茶也不好好沏,一碗茶差点烫死我。”
“茗烟那小子不知吃了什么药,我看他有点得意忘形,毛毛躁躁,好好地把我喝茶的杯子给打碎了。”
“我气不过就让外头的小子们教训教训他,给他长长记性,这些丫鬟也给她们立一立规矩,越发不知本分了。”
宝钗看着屋里的几个大丫鬟,个个梨花带雨,心里莫名有些爽快,但却不露一点声色,对袭人问道,
“宝兄弟,怎么好好的就这么恼起来了,袭人她们平日里我是知道的,个个都是规规矩矩,屋里屋外,从没出过什么纰漏,怎么惹的宝兄弟发这么大怒火。”
晴雯麝月等人听了,不禁心里吐槽起来,‘明明都知道了我们在背地里议论,还能说出来这种话,还好宝二爷全都知道了,看你怎么装。’
贾瑛自然不能和宝钗说实话,便找了个理由掰起了谎,
“宝姐姐,是这样的,刚刚我去老祖宗那里,四个姊妹陪老祖宗玩跳棋,我就在旁边指点四妹妹玩,就被她们给轰出来了。”
说完贾瑛便装出委屈十足的样子,抱着宝钗把头靠在她身上,露出一副“姐姐求安慰”的模样。
袭人晴雯等人见贾瑛演起戏来,分明是要捉弄宝姑娘,心里都升起一丝快意,刚才的委屈,这会好像都消解了下去,都停了哭泣,默默吃起瓜来。
宝钗想到,‘原来竟只是小孩子闹别扭,都这么大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不禁笑了起来,“宝兄弟,原来是这样,那也不用发这么大的怒火呀,你看她们哭成这样,外头的茗烟小子还在被他们围着打。宝玉,就看我的面子,放了她们吧。”
听到茗烟还在外头挨打,贾瑛还未说话,晴雯就立刻说道,“宝姑娘,您不用可怜我们,只怪我们惹的二爷不高兴,受罚也是应该的。”
“只要能让二爷去了这口气,别说只是站着,就是让我们一直跪着,打我们几棍子,我们也心甘情愿受着,宝姑娘,您别替我们求情,就让我们多学点教训吧。”
麝月檀云也纷纷说道,“是啊,宝姑娘,我们在这里受了罚,才能让二爷去了心里头的气,否则这会子饶了我们,以后说不定哪天会罚的更重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连香菱也跟着点起了头,她们瞬间一致达成默契共识。
‘不能就这么饶了茗烟,让外头继续打一会儿’。
况且,她们还想继续在这里围观吃瓜,看贾瑛如何捉弄宝钗,怎么能就这么散了。
贾瑛自然看得出来她们在想什么,便对她们挥了挥手,说道,“去去去,都去外头继续站好。”
将她们都赶出去,不能留着她们在这里看宝钗的笑话。
贾瑛赶走丫鬟,又对宝钗说道,“宝姐姐,你不用替她们求情,这些人,我往日管得宽了些,就渐渐都懒散懈怠起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饶了她们,你就别管了。”
贾瑛心里也想让茗烟再被打的狠点,接下来薛姨妈和宝钗,说不定还会对他有所补偿,反正只是挨打,又死不了。
宝钗见此,看了莺儿一眼,见她有些焦急,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莺儿认干妈,虽然是薛姨妈和宝钗的意思,但她自己也是十分愿意的。
她和叶妈来往几次,也的确是有些投缘,住在荣府,也乐得有一个贾瑛身边的小厮做干哥哥。
在府里也能多一分体面来,她对贾瑛院里丫鬟们平日的威风,可是羡慕已久的。
宝钗继续劝说道,“宝兄弟,实不相瞒,茗烟小子今日是有件喜事,还是因为我身边的莺儿,今日莺儿认了茗烟的老子娘叶嬷嬷做干妈。”
“宝兄弟,茗烟可能是因为这事心中欢喜才一时失手,他已经被打了好一阵子,再打下去,怕是要被打坏了,就放了他吧,你看莺儿都急成什么样了。”
贾瑛抬头看了下莺儿,又装成一脸疑惑的样子看着宝钗,眉头微皱,“还有这事儿,那小子竟瞒着没跟我说,难怪他那会儿高兴成那个样子。”
“刚才那会儿,我正心里头不痛快,看他还笑的那么开心,我才让外头的小子们好好教训教训他的。”
“既然是这样,就看宝姐姐面子,饶他一回吧,蕙香,去让他们停了,让宋嬷嬷去请个大夫替他看看。”
蕙香领命出去,宝钗也对莺儿说道,“莺儿,你也出去看看吧,看把你急的。”
莺儿行了礼,跟着蕙香就往外边去了,外面罚站的晴雯秋纹几人,看着莺儿的身影,面露冷笑。
‘二爷只说不能议论主子,暂时不要动茗烟,可没说不能找你们薛家的这些奴才算账’。
晴雯、秋纹、碧痕三人已经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出这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