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下月初三日便是贾老太太七十岁大寿,宁荣两府这几日全都在为此筹备。
贾政述职回京升官,贾珍也紧赶慢赶,终于在月初返京,贾珠贾琏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珠蚌养殖,如今也空闲下来。
今年上半年,整个贾府都过得非常充实,外院的老爷公子都在为贾府的前途忙碌。
而由于水泥和钢铁技术的上交分享,贾府在勋贵中的影响力也有所回归,来往接触的高门豪族也多了起来。
加上贾政升官,如今的贾府,竟显现出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个年纪的老人,不管什么年代,都是有一定的特权的,贾老太太新年入宫贺岁的时候,也都有免跪的待遇。
荣宁二府都一致认为,这个寿宴,场面搞的越大越好,贾瑛虽然知道老太太未来还能过八十大寿,但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谁叫这老太太平日里最宠自己呢。
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贾赦贾政及贾珍贾珠贾琏等商议,议定七月二十八日至八月初五日止,荣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
二十八日请皇亲驸马王公,诸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太君夫人等,二十九日便是阁臣尚书都府督镇及诰命等,三十日便是诸官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
初一日贾赦请宴,初二日是贾政,初三日是贾珍贾珠贾琏,初四日是贾府中合族长幼大小共凑的家宴,初五日是赖大林之孝等家下管事人等共凑一日。
自七月上旬,送寿礼者便络绎不绝,更有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
其他自亲王驸马以及大小文武官员之家,凡有所来往,莫不从礼,不能胜记。
二十八日,两府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
贾瑛一早就被袭人茜雪晴雯几个丫鬟拉着打扮,好容易穿越一回,从小到大都是一群丫鬟围着伺候。
本来贾瑛平日里都是睡老太太屋里旁边的碧纱橱,平时生活作息都与她一致。
只是这两年弄了一个院子做书房,一众房屋陈设都比较齐全,贾瑛偶尔也会在绮霰斋居住。
近期由于府里宾客繁忙,贾瑛就顺势住回绮霰斋,睡觉饮食都一道自理了。
这么多年来,贾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也由得她们在自己身上折腾。
贾瑛端坐在梳妆台前,在麝月秋纹两人的伺候下洗完了脸,接着袭人晴雯负责给他梳妆穿衣。
袭人从妆台上取过玉梳,站他身后,将他按正坐好,“二爷,今儿老太太大寿,您得起个大妆,可不能像往日那样,只随便穿着打扮,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院里的丫头都没规矩,既丢了二爷的脸面,老太太脸上也没光。”
说着慢慢替他捋顺了头发,贾瑛看着镜子里袭人的动作,一双巧手将他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一一梳篦,结成小辫,用红丝绑尾结成束。
晴雯取了小墩子坐在他前面,“二爷,先起身把裤子换了。”
贾瑛稍微抬起屁股,把睡裤褪下到膝,随后又坐下,晴雯两手抱起他的脚,“二爷抬脚。”
贾瑛顺着抬起两脚,晴雯将睡裤脱下递给茜雪,拿来一条松花撒花绫裤重新套上,提过膝盖拉至大腿跟。
看着晴雯熟练的动作,贾瑛盯着她看了看,婴儿肥的小脸蛋,认真的模样,显得非常可爱,贾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晴雯感受到他的动作,却没有打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朝他的大腿拍了一掌,“宝玉你别乱动。”
贾瑛不理,反而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一起捏着她两边的小脸,“晴雯,你这个婴儿肥,捏着好软,好好玩啊。”
旁边的袭人和茜雪见他这般胡闹,只一个劲笑,贾瑛喜欢捏丫头们的脸,她们都被捏过,只是晴雯才被贾母派过来不久,这还是第一次被贾瑛捏。
晴雯也懒得理会他,继续给他穿袜子,套上一双米白锦边弹墨袜,再穿上青缎粉底小朝靴。
袭人已经将他头前一周的短发都结成了小辫,又将小辫都攒至顶中胎发,总起编成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头顶至发梢,一串四颗大珠,再用一颗金八宝坠角。
此时前额头发全部往上束起,贾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晃着个大光额,显得有些滑稽,不禁伸手摸了摸大额头,挤眉弄眼笑了起来。
“看着好生别扭,竟有一种美和丑交织起来的感觉。”
晴雯还在生气被他捏脸,气呼呼的说道,“谁说不是呢,宝二爷居然也有丑的时候,只可惜我不是四姑娘,非得给你画下来,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的丑样。”
贾瑛知道晴雯的脾性,也不生气,“你只知道四妹妹会画画,难道不知道我也会画?等我有空就给你们画一个‘小丑’。”
“二爷要把我们画成‘小丑’,我们也只得看着,谁又能拿你宝二爷怎么样。”
贾瑛只心里想着那些熊猫暴漫表情包,竟莫名乐了起来。
袭人给他戴好束发嵌宝紫金冠,又从妆台上拿来一根二龙抢珠金抹额,齐眉勒上。
恍如画龙点睛一般,之前的大光额头,戴上紫金冠,勒上金抹额,一下从一个滑稽怪,瞬间变成了一个贵公子。
贾瑛照了照镜子,左右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不错不错,这样好看多了。”
梳完头发,贾瑛站起身,晴雯蹲下替他将绫裤拉起穿好,袭人和茜雪配合,脱了睡衣,换上一件白衬,外面再穿一件大红弹墨云纹云锦圆领袍,又用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来束腰。
穿戴齐备,茜雪晴雯一左一右,将他身上的衣裤鞋袜上下拉扯整理抚平。
袭人拿来金螭璎珞项圈给他戴上,最后便是贾瑛出生时口里衔着的通灵宝玉,用一根五色丝绦系着,挂在项上。
梳妆穿戴完成,开始用早饭,麝月已经端来早餐摆在榻上,莲叶粥,奶油松瓤卷酥,菱粉糕,酸笋鸡皮汤,贾瑛只吃了一点点,就半饱,剩下的便让她们自己吃了。
吃完早餐,又喝了口茶,便起身出了门,先到王夫人屋里请安,金钏儿正伺候王夫人正吃早饭。
见儿子来了,连忙招呼他过来一起吃,贾瑛早有经验,每次来了这里,不在老母亲面前吃点东西,她就觉得自己还没吃早饭。
贾瑛问了安,直接坐到榻上,端起一碗牛奶茯苓霜,吃了半碗,陪着老母亲吃完了早饭,又陪她散了会步,便出门去老太太屋里。
贾瑛从母亲院里后房门出来,从后廊往西,出了角门,穿过一条南北宽夹道。
走到中间,便听到凤姐屋里传来自鸣钟报时的钟声,贾瑛数了数,共响了九下,却是已到巳时。
过了夹道,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进了贾老太太后院,贾母院内丫鬟见他,便行礼问安,又有丫鬟进屋禀报。
此时已有两家亲近公侯诰命,忠靖侯夫人,神武将军夫人,早早便赶来了荣国府,正陪着老太太说话。
丫鬟进屋报老太太,“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响起,随即贾瑛已绕过屏风,进了正厅。
贾老太太正和客人说话,闻声转头,两位诰命夫人也看过来,看着龙行虎步的贾瑛,皆感惊异,
“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好好一个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