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恋爱十年都没能走进婚姻殿堂。
有些人刚见面两小时,名字照片就出现在了同一个红本本上。
姜宁站在民政局门口翻看新鲜出炉还热乎着的结婚证。
照片上,男俊女美,十分登对,就是这着装……
一个黑裙一个黑衣,像是刚参加完葬礼回来顺道结个婚。
怎么说呢,确实是冲动了,但这也并不失为一个选择。
田阿姨那儿应该没有比陆骋外形条件更好的资源了。
她这人比较务实,看问题的角度也比较乐观,那么私密的事都让他知道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时光不可逆,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索性就这么把资源利用起来。
姜宁拍了张照发到朋友圈,设置为家人组和韩放可见。
料到接下来将有一场暴风雨,她果断把手机调成静音。
收好结婚证,姜宁走向陆骋。
她停在合适的社交距离,伸出手,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你好啊,战友。”
陆骋回以微笑,半掌微握,礼貌,又疏离得恰到好处,“你好。”
姜宁,“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她的情况有点复杂,三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有一些没提到的事,比如之后怎么住的问题。
都领证了,分开住说不过去。
住一起,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都需要分说清楚,先说断后不乱。
陆骋抬手看了眼腕表,摇头,“我一会儿还有事,晚上一起吃饭吧。地方你选,我请。”
姜宁点头,“也行。”
陆骋把手机掏出来,“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俩人扫码加好友,姜宁一边改备注一边笑。
陆骋微微挑眉,“嗯?”
姜宁耸了耸肩,笑道:“结婚证都领了还没加微信的,除了咱俩应该没别人了吧。”
陆骋不置可否,扭头朝身后某处看了一眼。
话题结束,一时间没人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气氛或多或少有点尴尬。
姜宁在手机上叫了车,显示还有三分钟抵达。
她方向感不好,加上对这一片不熟,环顾左右想确定一下车从哪个方向来,冷不丁看到陆骋脸上靠近鼻梁的位置有一抹红。
估计是结婚证盖章后印油没干,不小心沾上蹭上去的。
“你这儿。”姜宁指了指他脸上,“擦一擦。”
陆骋抬手蹭了一下,没蹭对位置,反而多沾上一条浅的。
姜宁在学校跟一年级小朋友待久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从手包里拿出湿巾拆了一张,径直上前帮忙去擦。
陆骋个子高,一米八好几,姜宁净身高一七零,今天穿的黑色短靴有个三公分的跟。
这个身高差简直就像精心设计过的。
俩人靠得近,她仰着头,粉嫩的唇停在低头即可得的位置。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不是香水,淡淡的,很好闻。
陆骋呼吸微顿,喉结滚了滚,垂在身侧的手捏紧结婚证。
印油沾在皮肤上不是很好擦,姜宁在擦第三下的时候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学校,陆骋也不是需要她呵护照料的一年级小崽子。
但都擦到一半了,半途而废反而更尴尬,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为了加快速度,姜宁手上加大力道,印油倒是擦掉了,陆骋的脸也被蹭红了。
清洁工作完成,姜宁一秒退到一米开外,正在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突然被人拽了一把。
身子被拉得转向,一个耳光落在脸上,啪一声脆响。
“好你个姜宁,大街上就跟男人勾勾搭搭,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曹惠娴嗓音又尖又高,路过行人纷纷侧目。
连旁边小店老板听到声音都探出头朝这边望。
幸好民政局这块儿并不算繁华路段,否则就这热闹的吸睛程度,非得阻碍交通不可。
姜家的车停在马路对面打着双闪,看起来应该是偶然碰上的。
姜宁稳住身形,几乎在看到曹惠娴的刹那开启战斗状态,又在瞥见陆骋的瞬间偃旗息鼓。
她往他身后躲,柔柔弱弱可怜兮兮。
这一巴掌打得重,姜宁皮肤白,很快脸上就浮起红色巴掌印。
陆骋眸光乍暗,一动不动,置身事外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就像个冲在一线的吃瓜群众,只是不懂分寸凑得有些过分的近。
换作另外任何一个人,姜宁都不会指望对方给自己出头,可陆骋不一样。
他现在是跟她名字写在一个红本本上的人,就必须得做出他这个立场应该有的反应。
这些她是打算晚点在饭桌上跟他谈的,请他帮忙配合把戏做真做足,让姜家打消拿她去给姜氏添砖加瓦的念头,还要在韩放的喜酒饭局上替她站稳场子。
没想到曹惠娴半路杀出来,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
姜宁拿手指勾着陆骋的衣袖轻轻摇晃,仰头,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好不可怜。
曹惠娴稳定发挥,难听话张口就来,“怎么,还想让这野男人帮你出头?”
轻蔑的目光落在陆骋身上,趾高气昂。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浑身上下连个标都没有,想来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角色。
陆骋慢条斯理的翻开结婚证,长臂一伸,差点没怼到曹惠娴脸上,“看清楚,我俩结婚了。”
执证上岗,合理合法,怎么就是野男人了?
曹惠娴盯着红本本,先看钢戳,再去看照片。
还真是。
“你们!”
曹惠娴指着二人,怒极,反而说不出话来。
心口痛,眼看就要进口袋的五百万要长翅膀了。
姜宁脸疼,眼角抽了抽,挽上陆骋的胳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赶紧走吧,大街上吵吵嚷嚷,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巴掌和话,总得还回去一样。
曹惠娴气得发抖,“你就是这样跟你妈说话的?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抨击不了作风,就拿态度说事,看一个人不顺眼,总能找到说头。
陆骋扭头看姜宁,“这是你妈?”
不等姜宁回答,曹惠娴抢着说:“别叫我妈,我生不出你这样的报应。”
陆骋像是真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哦”了一声,“原来不是你妈。”
彼此了解程度实在有限,姜宁微愕,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疑惑的目光中,陆骋跨步上前,手高高抬起,再快速落下。
他人高马大,自带压迫感,又冷着脸,曹惠娴吓得忙不迭后退,左脚绊右脚,自己把自己摔了个屁蹲儿。
陆骋拿手扇了扇空气,嘴角勾起一抹嗤笑,“赶个飞虫而已,不至于。”
曹惠娴反应过来被耍了,拍着大腿哭嚎,“姜宁,你瞎了吗?由着外人这么欺负你妈?”
陆骋认真的脸上透着些许苦恼。
“你又是她妈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会儿是她妈一会儿又不是,猪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崽,你还搞不明白了?”
明着骂她比猪还不如。
这还是姜宁第一次听陆骋说这么长一串,简直战斗力拉满。
短暂惊愕之后,笑容在脸上漾开,压都压不住。
原以为是个锯嘴的葫芦,没想到是把懂事的机关枪呀,只在关键时刻突突。
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