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的中午十二点,姜宁提前十分钟抵达约定的川菜馆。
介绍人田阿姨已经到了,站在门口冲她欢快招手。
姜宁手里捧着温热的奶茶,走过来把另一杯没开封的递给她。
田阿姨接过,顺势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我跟你说,这回这个是我最新入库的绝世大帅哥,打着镭射灯都找不到的,你管好你的嘴,别把人给我吓跑了。”
姜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
田阿姨正色,“我跟你说正经的,这回这个是真的特别好,要不是看在你爷爷奶奶的面子,我都不舍得介绍给你。换个人,我要她双倍媒人钱都是少的。”
姜宁乖顺应着,推着她到预订的位子坐下,心想:昨天那个头发都没剩几根的大叔,你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大叔一开口就让她生儿子,还得生俩,吓得她饭都没吃就找借口遁了。
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两张嘴,一张是男人的,另一张是媒人的。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相的亲。
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何苦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见识人类的多样性。
田阿姨喋喋不休的叮嘱,直到十二点整,男方卡点落座。
姜宁看着对面的男人,笑容加深。
田阿姨这回没吹,这男人是真帅!
宽肩窄腰,颀长挺拔,天生的衣服架子,简简单单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愣是叫他穿出高定范儿来。
接近寸头的短发干净利落,一张脸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五官单看好看,合起来更好看,属于那种阳刚硬朗,但又硬得刚刚好,不会过分强势的帅。
她的现任,帅是必要条件,而且还必须得比前男‘狗’韩放更帅。
都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只要把逻辑编圆了,多少能糊弄一点,但硬件设施没法糊弄。
矮就是矮,丑就是丑,做不得假。
对方鼻梁很挺,下颌线分明,嘴唇略薄,乍一看有点凶,不太好惹的样子。
巧了,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只一眼,姜宁已经在心里做出判断:此人可用。
再细看,黑眼圈有点明显,神色间也透着疲惫,像是熬了夜来的。
还有跟昨晚成人馆老板差不多的短发……怎么现在不流行长发花美男,开始流行寸头硬汉风了?
田阿姨乐呵呵给两人引见,“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陆,陆骋,小陆啊,这是宁宁,姜宁。”
两人隔桌对视,颔首微笑。
田阿姨拿着菜单张罗,“来来来,点菜。女士优先,宁宁你先点。”
姜宁也没客气,点了一个大菜一个素菜。
她把菜单给回田阿姨,田阿姨又递给陆骋,陆骋摇头没接,说:“我不挑食,都行。”
此话一出,某段恍惚但尚且新鲜的记忆被勾出来,姜宁浑身一僵。
这个声音……
不可能,江城虽然不是一线城市,但是也有三百多万常住人口,哪有那么容易碰上。
然而下一秒……
陆骋答完话,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自然置于桌面,她一眼就看到了左手食指上的黑银缠花戒指。
悬着的心终于死得透透的了。
姜宁微微咬唇,再看向陆骋,神色已不似之前那么自然。
陆骋显然早就认出了她,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田阿姨敏锐察觉到气氛变化,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怎么,你们之前见过?”
姜宁双臂环胸不说话,盯着陆骋看他怎么说。
陆骋低头垂眸,片刻后再抬头,面色已无异常,“没见过。”
姜宁神色稍缓,已然没了继续相看的想法,盘算着一会儿找什么借口遁走。
她点开手机刷朋友圈,完全没听田阿姨在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经济自理不同房,不办婚礼不公开,你要是能接受,咱们再往下谈。”
姜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田阿姨刚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差点没被她直接送走。
五十好几快六十的嬢嬢,当了二十多年媒婆,经她手促成的姻缘没有五百对也有三百对,撺过的相亲局更是不计其数。
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渣发言不是没听过,更过分的都有,但从女方口中说出来的还是头一回见。
关键‘同房’这种词,大庭广众的,她居然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了。
足足咳了一分钟,田阿姨才缓过劲儿来,边拿手肘怼旁边的姜宁,边跟陆骋赔笑。
“开、开玩笑的,人是好人,就……性子比较跳脱。”
田阿姨cpu都快烧了。
好好一姑娘,偏偏长了张嘴,瞧瞧说的什么话,敢说她都不敢听。
陆骋微微挑眉,眼眸深邃,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来骗婚的。”
田阿姨刚喝一口茶压惊,闻言又被呛了一下。
“咳咳咳……不、不能够,这话可不能乱说,阿姨招牌在那儿挂着呢。”
田阿姨有个姻缘馆,里外里拢共十平方的铺面,三面墙都是锦旗。
姜宁笑吟吟,手臂伏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几分挑衅,“不要彩礼,也没嫁妆,能骗你什么?”
陆骋定睛打量她。
跟昨晚成熟妩媚的装扮不一样,今天的她穿着黑色针织长裙,娃娃领,端庄中带着几分娇俏。
人瘦,锁骨明显。
脖子上戴了条很细的项链,鱼尾形的坠子小巧闪亮,有点素,但跟她很衬。
及腰长发随意披散着,带着一点自然弯曲的弧度。
由内而外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慵懒气质,说话声音也是软软的,配上一张明艳的脸,既割裂又莫名和谐。
陆骋盯着她,戏谑,“姜小姐这是在找室友吧?”
姜宁重新望向手机屏幕,批阅奏章似的给感兴趣的动态点赞,“准确来说是找战友。”
陆骋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懂了。”
田阿姨看看姜宁,又看看陆骋,浑浊老眼,眼神倒是无比清澈。
懂了?懂什么了?
说什么了?怎么就懂了?
就在田阿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姜宁再次语出惊人,“你要是觉得行,咱们这就去领证。”
赶紧结束吧,这逆天的相亲乱局。
一旁的田阿姨,“咳咳咳咳咳!”
也顾不得遮掩,把姜宁摇得跟帕金森犯了似的。
相亲也有既定流程,哪有她这样的,见着帅哥就昏头。
都是一栋楼的邻居,看在她已逝的爷爷奶奶的份儿上,她也不能由着这丫头乱来。
“不、不着急,咱先聊聊基本情况。小陆啊,阿姨问你,你做什么工作的呀?”
陆骋短暂思索,冲田阿姨微微颔首,“做亿点小生意。”
嗯,就是亿点,没瞎说。
至于她们怎么理解,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做生意的呀,具体……”
田阿姨还想继续往下问,陆骋已经挪开视线看向姜宁,“我能知道你为什么着急结婚吗?”
姜宁没有马上回答,端起杯子喝茶,思绪被拉回几天前。
当时她正在办公室听小一班的班主任李老师吐槽班上的调皮蛋拿铅笔戳伤同桌的事。
办公室门口出现人影时,她第一反应是外卖到了。
扭头,半年多没见的异国恋男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
而他旁边还有个人。
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