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惜墨中午在食堂吃饭,才听炊事班的同志告诉他,说妻子生病了。
很严重,还是新来的首长去家属院抱出来,坐段司令的吉普车被送去镇上卫生所。
这个消息令他瞳孔巨震。
“翟副团你这人平常也挺好,往后多关心一下你妻子,人家刚从乡下老家到部队随军,要是你不关心她,就没有人关心她。”说这话的是炊事班的王班长。
坐在干部这桌的其他人,看向翟惜墨的眼神是那么古怪。
翟惜墨匆匆吃过午饭,一出食堂大门,他那张脸就彻底冷了下来。
回到单身宿舍,还没走到他那间宿舍门口,只见张康背靠着走廊等他。
“老翟我跟你说,以后别再让老子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文依婷脑子不清醒想害她自个老子,可别害我!明明晓得段司令也在第九师,还敢给你写信。”
看见老战友,张康嘴里便是骂骂咧咧。
掏出那只千纸鹤扔给翟惜墨,动作一气呵成。
翟惜墨接住千纸鹤,看了看,的确是文依婷那种有文化姑娘的一贯风格。
“你那么大的气做什么?不过是叫你送个信。”
“哼,我是看出来了,你还真打算跟嫂子离婚,转头娶文依婷?”张康虽然晓得老战友之前是回家离婚,但家里的情况明显不允许,一时半会儿也离不掉老家的泼妇。
不过张康两手插进裤兜,胖脸无不嫌弃的说:“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给你们跑腿送信了!你们真那么大胆量,大张旗鼓去约会好了。”
翟惜墨也没说什么,拿着千纸鹤进了宿舍。
他还不晓得,张康中午回家吃饭,和朱艳吵了一架。
同时,张康也知道了文依婷写给翟惜墨的信,是要约他老战友去招待所见面,肯定是谈怎么对付家里的泼妇。
彼时,躺在单身宿舍床上。
翟惜墨拿着张康送过来的那封信,脑子里面进行着两个声音激烈对战。
“去,还是不去赴约?”
一方面,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面对的是何等艰难的婚姻家庭局面,但他更清楚一件事,文依婷已经顺利进入昆区国防文工团部队编制,属于正排级以上的干部。
如果他和文依婷结婚,便是双军家庭,将来有文师长这个老丈人在部队,无论是他提干,还是文依婷,他和文依婷所生的后代将直接跨越阶层!
想要娶文依婷,就必须和王紫如离婚,让她带着孩子回乡下。
可离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下,怎么办才好?
翟惜墨感觉自己脑子乱糟糟的,话说回来,今晚他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去镇上,才不会被人怀疑……
很快的,他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翟惜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板上翻起来,穿好鞋子,整理了一下着装便出了单身宿舍,径直回到团部办公楼。
他只是副团长,请假不需要汇报到首长办公室。
只需要跟文师长请个假,到了团部综合办公室,恰好文师长和另外两个干部也在,看到他来上班,文师长便问:“听说你妻子生病送去镇上卫生所了?严重吗?”
“呃,昨天和她吵闹了,可能心头不舒服。”
文师长睇了一眼另外两个干部,看向翟惜墨:“要不你去镇上看看?”
“我也正有这个意思,要是下午她还没回家,我打算下班了去镇上一趟,”翟惜墨脸上依旧神情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还是要跟团部请假吧?”
“嗯,你写个请假申请上来,晚上团部开会的话,你可以缺席。”文师长点头。
翟惜墨连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写了一份请假申请交给文师长,心里暗暗决定,傍晚下班了先吃饭,再回去洗个澡。
文依婷肯定也想他了,分开小半年,肯定有很多话对他说。
另一边,家属院。
文依婷吃过午饭便让她妈烧一锅开水,“妈,晚饭早点吃,吃完我出去逛一下。”
苏红可是男女感情的过来人,见闺女吃过午饭又是下楼,又是洗澡换衣服,隐隐猜到她是要出去跟男人见面。
嘴上叮嘱了一句:“你一个人出去,不要走太远,明天一早还得去昆区报到。”
“晓得啦!”
三楼翟家,翟青松得知弟妹被送去县城治病,心里急的不得了。
原本想把文依婷写信约老三见面一事告诉程雪茹,可庄稼汉虽然识字不多倒也明白,这种事太丢人。
好几次,话到嘴边,他都张不开嘴,便和程雪茹一起回李村,下午一起去镇上去接宝儿放学。
回到李村程家,翟青松戴上草帽跟着爷爷一起去稻田里拔草。
县城人民医院,挂了一瓶水,又吃了两颗止痛药,王紫如感觉肚子好多了。
但是她正打算起来去解手,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又没带卫生纸!
经过几个小时折腾,她感觉裤子里面已经湿透了。
“又得麻烦段司令。”
王紫如想到这事,四平八稳地躺在病床上,望了一眼吊杆上还有半瓶水,脑子里面琢磨怎么开口说没有卫生纸。
坐在凳子上的糙汉,正在打瞌睡,忽然听到病床翻身动静,猛地惊醒。
“是不是要去厕所解手?”段司令眼神古怪的睨着小媳妇。
王紫如两手抓着被子边沿,红着脸说:“我是想去解手,不过我出门的时候又忘记带卫生纸了…”
段司令咧嘴邪笑一下,“你那时候都迷迷糊糊的还晓得带纸?”
起身走出病房,看到坐在门外走廊的警卫员小李,“去买两斤卫生纸!”
回头又望着病床上的小媳妇,“除了卫生纸还需要别的吗?”
王紫如不好意思的摆手,就听到小李脚步声走向楼梯口的方向。
小李拿着厚厚一卷卫生纸回来,交给王紫如的时候笑着问:“不够的话,我再去买两斤。”
“……”又不是开闸,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纸。
就在王紫如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拿着吊瓶去女厕所,段司令长身一闪,便从吊杆上摘下吊瓶给她举着,“不是要去解手吗?还愣着做什么?”
另一只手搀着王紫如从病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去女厕所。
幸好住院部女厕所是个单独蹲坑,并也不大,段司令举着吊瓶站在门外,略显尴尬的等小媳妇解手。
捣鼓了半天才从女厕所出来。
“你走前边!”王紫如夹着腿,漂亮的杏眸躲闪,不想被男人看出她裤子上弄了一块红色。
糙汉见状,还以为小媳妇害臊了,长腿一伸便往病房走回去。
回到病房重新躺回去,护士也过来查房。
看到吊瓶里面的药液不多,并说道:“这瓶掉完,肚子不那么痛的话就可以回家了。”
“不行!我腰还很痛,还得麻烦张医生给我再开一瓶水。”王紫如强装镇定的要求,她也没撒谎,在床上躺了两天,她这腰杆确实早就快要断了一样痛。
但真实原因却是,要等到天快黑才能出去,天黑了,别人也不会觉察到她裤子上弄脏了的样子。
护士看了看病床上的病号,总觉得病号其实没多大问题。
以为王紫如是故意赖着不出院,想让这个长的好看的男人多陪陪她,目光露出几分鄙夷,扭头便出去了。
张医生听说她腰痛,赶忙来到病房检查。
一番检查后,“再给她开两瓶水,吊完看情况再说。”
出去时,张医生见床头小柜子上摆着好些补品,笑呵呵的说:“家属可以给她冲点麦乳精补一补元气。”
段司令这才想起,买回来的一堆补品还没给她吃。
送走张医生,吩咐小李去护士那里借一个暖水瓶,弄点开水过来,又去吉普车上拿来两个搪瓷缸。
王紫如目不转睛地看着段司令打开麦乳精铁盒子,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那个,段司令你吃过麦乳精没?干吃麦乳精什么,是不是很好吃?”
站在床畔的糙汉双手一顿,眼里露出一丝微妙且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长这么大,没吃过麦乳精?”
顿时,糙汉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瞧她那眼巴巴望着麦乳精铁盒子的贪婪目光,肯定没吃过。
他抱着麦乳精坐在凳子上,用勺子舀了一勺,“张嘴。”
警卫员小李站在病房门边,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认识司令员。
病床上,王紫如脸色红红的,伸手握住那把小勺子,张嘴,一口包下了勺子。
颗粒状的麦乳精,有点像后世的饲料。
顷刻间,唇齿间溢满了乳香的香甜味儿,嘴里便是咀嚼得“咔滋咔滋”作响,见她吃的这么香,还舔着嘴巴。
段司令干脆直接又给她嘴里倒了几勺。
“够了,不吃了,你们自己冲水喝吧。”王紫如一连吃了五六勺,整个人幸福感直线上升,心情愉悦,全身舒爽。
望着糙汉兑了一杯麦乳精,仰头咕咚咕咚喝下。
“可以帮我冲半杯红糖水。”
糙汉嘴里囫囵,抬眼望去,和她的目光相撞,“早说嘛!我都买回来这半天了,也没弄给你喝。”
稍倾,一杯红糖水倒进肚子,王紫如感觉自己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她脸蛋红扑扑的,抿着水润的唇,水汪汪的眼到处转。
段司令觉得医生很了不起,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小媳妇鲜活意气的在他眼前这里磨蹭那里磨蹭,问道:“肚子不痛了?腰还痛不痛?”
“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不过已经好很多了,等这瓶水吊完我们就回去吧。”
三人从医院出来时,日头偏西,小李早早的跑到车旁,拉开后座,恭请两位上车。
当他看见后座被染红的一块地方,眼神瞪直,回头看向王紫如,“不知道怎么搞的,座位弄脏,我先擦一擦。”
霎时,王紫如脸色通红,不敢承认可能是她坐车进城的时候弄脏的。
段司令搀着小媳妇走到车旁,瞅了座位一眼,回头冲着慌慌张张的小李,“你吃菌了,这么癫?她裤子漏了是个什么稀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