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文远陪同新首长和段司令员,坐在首长办公室,为新来的首长介绍了第九师目前的情况。
徐长河正式办理了调任手续,将于第二天去昆区下属某个部队报到。
“苏红!咱们家有大喜事啊。”下班回到家,文远一进屋兴冲冲的告诉妻子,“明天咱们好好准备一顿晚饭,招待新来的首长和段司令,你明天一早就去镇上买菜,多买点好菜,弄一大桌。”
苏红靠着藤椅,悠闲地听着收音机里面的天鹅舞曲。
她看着男人兴奋的样子,张了张嘴。
新来的首长韩随境与云省军区一把手段司令,放在云省任何一个部队都是鼎鼎有名。
像她们家这种普通干部,上有师长压着,她家男人都是板着手指过日子,与新首长和段司令那可是两个世界。
苏红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男人竟有机会接近顶层大干部,连忙关了收音机。
“新首长和段司令才去三楼翟家吃饭,为什么又到我们家吃饭?”
“嘿嘿!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文远在妻子旁边的板凳上坐下,将徐长河已经被正式调离第九师告诉妻子,“明天,徐长河一家子就得离开第九师,往后咱们过得怎么样,还得看明天晚上。”
文远意味深长看了眼女儿的房间,见房门敞开,屋里亮着灯,便叫女儿出来。
男人这般兴奋的叫女儿出来说话,苏红又靠回藤椅,重新按了一下收音机按钮,撇嘴道:“怎么,翟家的饭不好吃?还想来吃我们文家的饭。”
整个家属院都看见两位大干部去了三楼翟家吃饭,还吃的那样欢快。
苏红自然也是早就听说从昆区过来的两位大干部到翟家吃饭这事,她这种人前人淡如菊的女人,并不好事去凑那些热闹。
别的军嫂都在翘首期盼两位贵客,苏红却在家慢悠悠的和闺女做饭吃饭,听收音机里面的节目。
文远仿佛已经打入了高层圈子,握住妻子的手掌,“我打听过了,新首长还单身,没有谈对象,对我们家婷婷来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哇。”
他压低声音。
苏红叹了一口气,并不想招待新来的首长吃饭,她可不像三楼那个女人做人招摇,惹来大院其他女人眼馋妒忌。
“婷婷你出来呀,爸爸叫你呢。”
屋里坐在抽屉旁边的文依婷,正在翻阅相片,其中有几张是之前与部队上的一些同志的合影。
其中,便有她与翟惜墨的合影。
文依婷考上昆区的大学,去大城市昆区待了两年,见过大世面,两个干部到文家吃饭,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放下相片,从房间里面出来,摆弄着一头烫得微卷的披肩长发。
文远有意撮合自己闺女与新来的首长韩随境之间的婚事。
“他是大地方调过来的干部,很有分量,又有文化,还是军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虽说他是暂时调到雄区代管第九师,你们可能不晓得,他在云省军区威望极高,将来有望接替一把手。”
文依婷目光呆滞,有自知之明,那种大干部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在大学读书期间,见过好多校友的失败爱情,无一不是为了追求可望不可即的爱情,最终摔得粉身碎骨。
文依婷深知,自己没有很大的志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喜欢的男人结婚。
而她心目中的白月光男人今年回老家探亲,却没有离婚,反而带着乡下的土包子妻子到部队随军,所以恐怕她得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让翟惜墨的乡下糟糠之妻知道自己与男人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
仅仅会一点村里赤脚医生的包扎技术算得了什么?哪能与她这样的正规大学生相提并论。
必须要看到他离婚。
文依婷琢磨之后便在爸妈面前坐下,“爸,明晚你除了邀请新首长和段司令,还邀请了其他人没?”
“当然有请其他几个干部。”
“邀请了翟副团一家?”
“翟副团的妻子可是段司令跟前的大红人,当时又是在翟家吃饭的时候请的,哪能不请他?”
文远晓得,王紫如之所以能在段司令面前横着走,是因为这次去了白腾镇,为第九师解决了棘手的麻烦——几十个重伤战士,都是在她的精心的照顾下逐渐恢复健康。
因此新首长追究徐长河的失职,伤员处置这一块算是为徐长河记了一笔不小的功,才不至于将他连降几级。
文依婷想了想,“既然咱们家招待新首长和段司令,那便多邀请一些人,把那些干部的妻子也请过来,好好热闹热闹。”
“我们男人聚餐,让女人来掺和什么?”文远压根就没想过,一并邀请那些干部的妻子。
苏红回头看了看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闺女,很是骄傲,“就照闺女的意思办。”
“请那么多人来我们家吃饭?”文远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
之前在徐长河手底下,他尽量不露锋芒,徐长河前脚刚走,文家请这么多干部和家属吃饭,会不会太惹人眼?
“你给翟副团妻子说,请她上来帮我们一起准备晚饭,段司令不是喜欢吃她做的菜嘛。”苏红说道。
文远是那种深藏不露的干部,做事有谋略,一向和妻子平淡过日子,所以妻子的话他都会考虑,“也是,一下子请那么多人到家里吃饭,你们两个肯定忙不过来。得另外请几个军嫂帮忙做饭。”
苏红本不想这样招摇,但是看到闺女大学毕业,出落的这般标志,是时候让大伙注意到文家这颗冉冉新星。
既然上面没有压着他们的人了,她也该支持男人想往上升的想法。
文家蛰伏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文家出人头地。
倘若能结交到新来的首长,和首长搞好了关系,往后好处不少。
即使闺女最终与对方没那个姻缘,也不打紧,她压根没指望自己的闺女嫁给身份那么高的干部。
当晚,文远便亲自去几个干部家庭,特别邀请了干部们的家眷,干部们尽管意外,倒也愉快答应第二天去文家参加聚会。
文远到了三楼翟家,正式邀请翟惜墨两口子去文家吃饭。
当时翟惜墨下班回到家,刚洗完澡,手里拿着一块洗脸巾,诧异的看了看妻子,忙问道:“文师长你们家这次是要办聚会?”
“算是给新来的首长接风洗尘,明天下午,紫如同志你早点上去五楼帮忙。”文远笑容亲和。
既然文远开口邀请,王紫如怎么都会给对方面子,“好!明天吃了午饭我就去你们家,看看能帮嫂子做点什么。”
文远走后,翟家也关门睡觉。
翟惜墨让宝儿晚上跟着大伯睡觉,这样他们两口子夜里才能清静。
回到房里准备睡觉的时候,王紫如才知道,“文家请了十几个干部和干部的妻子?”
“可能是徐长河终于走了,文师长想和大家搞好关系。”
“嗯,听说文家有个大姑娘,最近刚从大学毕业,将来也要在部队工作?”王紫如靠在床头看着男人问道。
翟惜墨身上的衬衣正脱了一半,露出肌肉结实的臂膀,愣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文师长家的闺女早就定了目标,毕业之后回部队当文艺女兵。”
“所以……你跟文依婷还挺熟?”
“也不是很熟,”翟惜墨继续脱衣的动作,淡绿色短袖衬衣从他手里脱下来,线条明朗的肩背,清瘦而紧实,瘦是瘦了点,但看着就挺有力量感。
王紫如评估着男人还算不错的身材,手指戳了一下男人的腰。
“你干嘛?耍流氓啊。”翟惜墨怕痒痒,笑着拍开妻子的手指,同时闪躲到旁边。
“那个文依婷有对象了没啊?”
“你今晚对文家这么感兴趣?”翟惜墨一手撑在床前的地上,做俯卧撑,说道:“文依婷从小住在家属院,部队上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战士。至于对象,这个我就不晓得了。”
王紫如虽然大条,但脑中偶尔还是会想起下午李娟说的那个半截话。
第二天早上,翟惜墨早早起床去团部上班。
王紫如打算带着孩子,和大伯子一起去镇上买点东西,家里碗筷还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土碗,若是家里再有客人,总不能还去四楼借朱艳的新碗筷。
“弟妹,我想,咱们是不是去李村程家看一眼雪茹姑娘?”翟青松跟着弟妹出门时,终于忍不住说道。
“大哥你想去看雪茹?也行啊,我和宝儿去镇上买东西,你去李村。”
翟青松本就是木讷寡言的庄稼汉,他哪好意思平白无故去程家,他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先去李村,若是雪茹姑娘没事,再去镇上也来得及。”
见大伯子这般执着,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去程家,有些不方便,王紫如犹豫了一下,将竹篮递给大伯子,“就照大哥说的,先去李村。”
王紫如锁了门,三人一起下楼时,碰到几个军嫂。
那几个军嫂看到王紫如,神情有些怪,也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
王紫如心里有些纳闷,昨天进进出出碰到的军嫂,大都会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她也没多想,便带着孩子去了李村。
从部队出来,王紫如特地参观了一下部队周边的环境,距离李村不远的这段公路内侧,是一片树林,也不见有荒地。
本想在部队附近开垦一块荒地的想法只得泡汤。
从部队过去李村,进了李村岔路口,沿途便可见到地势平坦的水稻田。
那天她骑车到岔路口,和段司令一起摘了野生莓果,过了两天,机耕道对面的树林边已经看不到莓果,肯定是被小孩子摘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到了李村程家。
“是宝儿来了呀?”快要走到程家篱笆院子了,王紫如碰到了程雪茹爷爷背着满满一背篓土豆从田里回来。
“啊!爷爷您赶早去田里挖土豆了呀?”王紫如忙叫大伯子去打开院子,帮忙接一下老人家背上的背篓。
“大哥你当心些,做事的时候多用右手,顾着点你左手上的伤疤。”
外面院子里有人和爷爷说话,程雪茹还在灶屋做饭,连忙从堂屋出来,便看到了宝儿和妈妈、大伯过来了。
姑娘原本清清淡淡的脸上顿时浮上了笑容,“紫如姐,你们怎么来了?”
“大哥担心你,所以我们去镇上之前顺便看看你…”王紫如心直口快的说。
“呃?不是,不是…”翟青松连忙摆了摆手,然后才发现程雪茹不太自在的看着他。
程雪茹轻咬下唇,俏脸红红的,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忙回道:“翟大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说完连忙拉着王紫如去了灶屋。
“紫如姐,我问你个事,你要老实告诉我。”进了灶屋,程雪茹害羞的说。
王紫如站在土砖垒起来的火灶旁,看了看大铁锅里面的一锅猪食,快要煮好。
“你想问什么?”
程雪茹支支吾吾半天,鼓足勇气,眸子闪躲着:“听说宝儿大伯离婚了?”
“啊?我大哥呀?是离婚了,以前那个妯娌性子不太好,跟他也合不来,离了倒也好,将来给他另外找一个对象。”
“那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吗?这不是你看到的样子嘛,左手受了伤之后,到现在还在恢复中,所以宝儿爸带着他跟我们来到部队,也是想给他换个环境。”
不等王紫如把话说完,就听到程雪茹问:“那他想找什么样的对象?紫如姐,我觉得你大伯子人性格很好,敦厚,老实,干活也实在,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男人,所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