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村。
二十几个拿着刀剑的土匪闯了进来,第一时间就包围了整个村子。
村民都是普通老百姓,见到如此场面,立时吓傻了。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村口的空地上,福星村男女老幼近百口人跪在地上。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听说竹凤山上聚集了一群土匪,这些人该不会就是吧?”9
“大家不用慌,听说前两天王家村也被洗劫了,只要不反抗,不会死人的。”
“对对对,咱们千万别反抗,舍财保命!”
村民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嘭!”
村口的石碑被一刀劈的粉碎,场面顿时安静如鸡。
“你们不要给老子哇哇叫!”
一个貌似是土匪头目的家伙,骑在马背上。
肩膀上扛着一把扩口大刀,刀背有十几个铁环。
他左眼戴着一个眼罩,脸上还有一条狰狞刀疤。
甚是骇人。
“砰!”
一名衣衫单薄满身是伤的小男孩被重重地丢在雪地上。
“艹!老子进去找银子,你个死瞎子居然敢偷袭老子!”
“好好躺在床上装死不好吗?真t活腻歪了!”
那土匪一脚一脚的踢在小男孩身上,小男孩没有一丝反应,生死不知。
“阿礼!”
人群中,秀秀见到裴礼被打,下意识想要冲过去,可却被娘亲拉住。
雪地上,裴礼的身体失去知觉,意识也渐渐模糊。
耳朵嗡嗡作响。
往日与爷爷相处的一幕幕,犹如放电影一般,快速在脑海闪过。
“阿礼,他们喊你瞎子,不必在意,你眼睛看不见,是上天注定的,不要因为这个跟自己怄气。”
“漫长的人生是一段又一段过往衔接起来的,努力过好每一天,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一生。”
“别人对你好,那你就一定要记别人的好,你要知道,人情是世上最难还的。”
“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这世界很大,要用心去看……”
“……”
“爷爷,活着,可真难呐~”
……
此时,
远在数百里之外。
一名喝的醉醺醺的老头,骑着一匹瘦马走在一条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上。
老头灌了一口烈酒,胸口一物突然剧烈的震颤起来。
紧接着,
一支闪烁着荧光的竹笛从衣服里窜出,径直激射向远方。
老头片刻失神,紧接着便是笑出了声。
“快百年了,终于又有反应了!”
“哈哈哈,哈哈哈!!”
……
“把你们村里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
头目扛着大刀,“敢有私藏,死!”
村民吓得瑟瑟发抖,纷纷交出值钱的东西,有的还被土匪压着回家拿钱。
“娘,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嘘!这些人都是土匪!”
“土匪?”
人群中,狗蛋很是不解。
这时,王强捧着一个碎布包裹从家里走了过来。
狗蛋认出了那个包裹,是藏在米缸里的五两银子。
那是留着过年做新衣服的!
狗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爹,那是我们的银子,为什么要给他们!”
“狗蛋!”
狗蛋娘吓了一跳,想要拉着狗蛋重新跪下。
然而狗蛋不仅不跪,反而大喊道:“这些土匪没有我们人多,为什么要让他们欺负我们?”
啪!
“住嘴!跪下,快跪下!”
狗蛋娘抬手就是一巴掌,对土匪头目解释道:“大爷,小孩子不懂事……”
“我就是不跪!这些都是坏人!我要打坏人!”
狗蛋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土匪头目就砸了过去。
此一幕,吓得所有村民冷汗直流,抖如筛糠。
心中更是将狗蛋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自己要找死,不要连累他们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狗蛋娘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额头渗血也全然不顾。
“倒是有股子侠肝义胆。”
“只是,小崽子,你有行侠仗义的能力吗?”
土匪笑了一声,立刻有小弟去抓狗蛋。
狗蛋娘想要拉住狗蛋,却被打了两个嘴巴子,一脚踹的吐血。
“小崽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头目亮出银环大刀。
狗蛋不屑道:“你的刀,没有我爹的刀好看。”
“你爹也是修行中人?”
“我爹是杀猪的!”
“哈哈哈!!”
二十几个土匪哈哈大笑。
紧接着,头目举起刀,一刀就将狗蛋的脑袋砍掉。
“狗蛋!!”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狗蛋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旋即冲出人群,直奔头目而去。
唰!
手起刀落。
头目再杀一人。
村民们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去看,!心中在祈祷,希望这些土匪不要迁怒他们。
在他们看来,狗蛋那种自不量力的勇敢,不仅可笑,而且愚蠢。
世人皆是这样,刀没落到自己身上,就永远感觉不到痛。
土匪头目盯着王强,双眼微眯道:“你妻儿都死在我手上,你要为他们报仇吗?”
王强浑身冒汗,身体不断颤抖。
一阵挣扎,最后竟是跪了下来,“大,大爷饶命!”
“真是没想到,儿子那般硬气,老子却是个软蛋。”
“孬种,你们福星村都是一群孬种!”
“哈哈哈!”
嗡嗡嗡!!
意识朦胧中,裴礼耳边传来土匪的大笑,以及村民的哭泣。
土匪似乎开始抓女人了,隐约间还听到了秀秀的哀嚎。
“啊!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咬老子,去死吧!”
土匪头目的怒骂,而后秀秀的声音戛然而止。
裴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挣扎着往前爬去,很快就摸到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兄弟们,把这几个娘们带上山慢慢玩!”
土匪头目大手一挥,带着二十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
村民有的哭泣,有的悲愤,唯独没有人反抗制止。
“站住!”
一道虚弱中带着坚定的声音响起。
头目回头,就看到那个小瞎子站了起来。
“小瞎子,你找死?”
“杀人偿命,你不能走!”
头目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这个世道了。
这瞎子一直这么勇的吗?
当真不怕死?
他并不知道,裴礼不是不怕死。
是不想活。
爷爷说过,要记别人的好。
他不能让杀害秀秀的凶手就这么离开。
哪怕是付出这条命。
蚍蜉亦敢撼树。
裴礼手里拿着一根地上捡的小树枝,光着脚在雪地上一步步靠近。
在这一刻,这个小瞎子,比所有人都要高大。
也就在这时,
谁也未曾注意到,天上有个老头脚踏虚空。
“我说你急什么,有老夫在,那小子死不了!”
老头手里抓着一根剧烈震颤的竹笛,一阵安抚,竹笛渐渐平静。
“还以为又找到一块碎片,没想到居然是个小瞎子。”
其实他也才刚刚赶到,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竹笛有这般反应。
半晌,给出评价:“这小子一根筋啊!”
……
“砰!”
裴礼在面前摸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举起树枝直接砸了下去。
头目受到的物理伤害几乎为零,可精神伤害却是打出了暴击。
他一脚将瞎子踹出去十几米。
瞎子躺在地上不断咳血,已是站不起来。
头目走近蹲下,抓住瞎子胸口的衣服,“只要你求我,今日我就饶你一命。”
瞎子没有说话,而是在地上摸到一根手指长的树枝,在头目脑袋上敲了一下。
头目呆愣在当场,眼中充满了不理解。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裴礼打完这一下,好似花光了全身的力气,就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
“死瞎子!去死吧!”
耳边传来一声怒斥。
裴礼准备迎接死亡,甚至心里还有种解脱之感。
这世界,太苦,下次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