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哈哈大笑,直到积压多年的情绪尽数宣泄,他这才慢慢停住笑声。
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朱元璋和朱标,他赶紧行礼:“孙儿失态,请皇爷爷责罚。”
朱元璋摆了摆手:“疯完了就正经点,有啥说啥,别吞吞吐吐。”
朱允熥颔首,面容渐渐严肃:“皇爷爷,您还记得孙儿之前提过的,倭国内那座银矿吗?”
朱元璋颔了颔首:“记得,你说那矿在朝鲜国东边,倭国境内。”
朱允熥用力颔首:“没错。不过,孙儿刚想起来,在那附近,往北不远的海岛上,还藏着一座金矿。”
石见的银山。
佐渡的金矿。
矿藏丰富,易于开采,品质上乘。
只要能把它们握在手里,朝廷大力开采,把一艘艘满载金银的船只带回应天府。
届时,朝廷头疼的可就是怎么控制住因这海量财富可能引发的通货膨胀,而不是担心军费开支了。
朱元璋注视着朱允熥坚定的眼神,一旁的太子朱标也随之望向自家儿子。
朱标沉稳地说:“那两矿不在大明境内,强行夺取,倭国定会反抗,到时候大明只能跨海作战。”
朱允熥挺胸回道:“敢不服,就打到他们服气!”
闻言,朱元璋神色凝重:“大明当前敌人在北方,是那些前元余孽。”
这是大明的军事战略,一切以驱逐北方异族为中心。
朱标接道:“若借道朝鲜出海,必牵扯朝鲜李氏,而我大明远离中原,战事难料,风险极大。”
朱允熥微笑自信满满:“若策略得当,无需战争即可得到矿,继而驻军移民,或自李氏朝鲜迁民。”
无需战争?
朱元璋与朱标闻言皆是一惊。
朱标刚打算说话,却被朱元璋抢先一步,“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数万将士性命!”
朱允熥颔首:“孙儿已派人搜集情报,倭国内部分南北朝,南朝衰落,北朝有望统一。而侵扰我东海者多属南朝,因受北朝压迫,故出海掠夺。”
“目前,我大明可趁机介入,在倭国未统一前获益,掌控那两座矿产!”
朱允熥记得,明年室町幕府南北朝将在大内义弘斡旋下谈判,最终实现统一,进入长期政治稳定期。
若大明想干预,此刻最佳。
朱元璋听后,眉头紧拧在一起,沉默不语。
而朱标,此刻已经恍然大悟:“绝不能让倭国南北统一。”
尽管朱标因腿伤不得不常坐轮椅,但此言一出,朱允熥仿佛看见了昔日在西安门之外,简短几语,便令国子监的学子们如山倒的那一幕。
朱标眼神闪烁,双手抱胸坚定地说:“爹,必须阻止倭国统一。”
朱元璋这才收回目光,笑道:“咱明白!”
这位开国皇帝眼神转厉:“只有倭国分裂,大明才有利可图!现南朝势弱,大明应相助,既可保护东南子民,也让南朝遏制倭寇。”
见朱标和朱元璋都理解了自己的意图,朱允熥颔了颔首。
“孙儿正是此意。此刻援助南朝,他们必会同意,银矿似在其管辖中,大明可借此出兵占矿,与南朝结成同盟,以此震慑北朝。”
“但实际上,我们还要派遣工匠,动员李氏朝鲜人力,在我大明军队控制的区域开采提炼银矿。”
在倭国驻军,支持南朝持续对抗北朝,只要倭国国内分裂,大明就如同一把悬于倭国头顶的利剑。
朱标冷静地说:“若日后南朝强盛,我大明亦可与北朝结盟制衡,但行动需谨慎,以免促使倭国统一对抗我大明。”
朱允熥轻笑。
在朱元璋和朱标疑惑的目光中,开口道:“南朝北朝皆为倭国人,我大明应制止其内斗。保护弱小,乃我中原之责。”
朱元璋笑道:“你小子,好事坏事都占了,倭国人还能找谁诉苦评理?”
朱允熥昂头道:“当然找大明,找皇爷爷诉苦评理。”
这话惹得朱元璋哈哈大笑。
朱标见状,插话道:“爹你的万寿节就要到了,儿臣这段时间身体欠佳,不知倭国是否派使者前来,是属于南朝北朝?”
朱元璋挥手指向朱允熥:“此事交由他办,他是监国皇太孙,自己提出的事便应去执行。你安心养身,等他带回银子孝敬你。”
朱允熥暗自吐槽,但这事是他提的,还能干那些小日子,他自是不会推辞。
朱标见朱元璋决定了,便不再多言。
在他看来,只待大明解决草原乱局,灭了倭国易如反掌。
他望向朱允熥,或许自己这个儿子继位后,就会这么做吧。
而朱允熥却没有想那么多,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疑问道:“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朱允熥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到爷爷的寿辰快到了嘛。孙子就想,能不能把这寿宴的事儿也交给孙子一手操办呢?”
朱元璋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小子现在越来越能折腾了。
他板起脸,沉声道:“户部的银两紧张,内府库也空了。今年咱的寿辰,就简单办办算了。”
朱允熥忙摇头:“钱的事孙子有办法,保证寿宴风光隆重,让爷爷开心。”
他又补充:“皇爷爷不用担心,允熥不会弄什么平摊费用的事,也不会剥削百姓。”
朱元璋半信半疑,朱标敲了敲朱允熥的头:“有想法就快说,否则就让解缙他们来处理政事。”
朱允熥低声说:“若时间充裕,还想叫叔叔们共庆,咱们朱家好久没团圆了。”
太子瞪眼:“他们不用守边疆?别说废话,讲正事。”
朱允熥神秘笑道:“父亲,容儿子先保密一下,几日内必办妥,不影响庆典。还有,关于帮助倭国南北朝的事,儿子会一并解决。”
“你这小子。”
朱标作势要教训,朱允熥见状跳开。
“既然皇爷爷跟爹不反对,那我就做事去了。”
朱标无奈,若非腿脚不便,定追上去踢他两脚。
朱元璋又好气又好笑,摆手道:“去吧,办不成,回来可屁股开花别怪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