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艰辛,我终于带着小手又回到了西窑村,今天村里有些异常,人烟稀少,出奇的安静。
“村里人都去哪里了?”我十分好奇。
小手没说话,他的关注几乎全在小白身上。
我默默叹了口气。“你把小白带回来,村里人见到了会怎么想呢,这是狼啊?”
“我把它藏在家里不就好了,而且它不伤人。”小手正色。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愿吧,我就怕到时候引起一番动乱,说你养狼怎么怎么的。”
小手微微皱了皱眉,嘟嘴。“哼,反正我又不在乎他们看我。”
“好奇怪,今天巷口人怎么这么少呢?”我瞟向四周,往天都会有几个人来来往往,如今倒像是被洗劫过一般。
这时,两位老婆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了过来。
“我们还是走远一点,万一惊动了那个怪物,我们这把老骨头,哪里跑的动。”
“是啊,就是不知道抓不抓得到呢。”
小手的眼神冷若冰霜,表情写满不悦,显然他已经知道她们口中的怪物就是自己。
“你俩也是去看热闹的嘛?”一位满脸褶皱的老婆婆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注意到了我。
“啊?”我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嘛?来了好多特警,那武器装备,简直是琳琅满目,他们就是要搜山抓怪物呢!”
“就是视频里那个桥上的大怪物,听说就在我们村里面呢!”
“所以,这里的人都去西巷口那边看热闹了?”我猛地看向小手,心中暗自庆幸,如果没有及时离开,恐怕就要和他们撞个正着了。
“是啊,听说那个怪物专吃小孩,你俩看着也不大,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了,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
她们的话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剑,直插小手的内心,我不得不注意到他脸上那愤怒的火焰,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他不会一下子又要变形吧?我连忙紧紧拉住他的手。“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提醒。”
小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愤恨。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保持冷静,他冷冷地瞟了她们一眼,然后迅速别过头。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位婆婆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哎呀我的妈,你们这个狗怎么瞅着那么像只狼啊?”
我看向小白,只见它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阴冷地瞪着面前的老婆婆,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我拉了拉小手,示意他看好小白,随即笑着解释。“这是捷克狼犬,所以长得像狼,它不会咬人的,婆婆。”
“是吗?好漂亮啊。”婆婆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我连忙扼住,心中暗骂,这老婆子难道是活腻了?
“别动它!”小手眼疾手快,连忙将小白护在身后。“它不喜欢陌生人。”
“哦,好吧。”婆婆意犹未尽地缩回了手。
“你们是要回去吗?”我急忙岔开话题。
“对,我们回去做饭去了,你们过去那边可要小心一点,那怪物可是冷酷无情的。”
“好的。”我笑着送她们离开,她们走远,我才终于舒了口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村里人这么讨厌?”小手眉头紧蹙。
“那以前你也没给人靠近的机会呀?她们怎么有机会让你讨厌?”我怼了他一句。
他目光忽然停留在我身上。“还不是因为你,以后跟你在一起面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你……又后悔了?”我忽有些担忧。“你不准后悔,你答应我要在这里生活,一直陪着我的!”
他没说话,怔怔看着我,也没反驳。
“小手,你可知道我为了找你,一路历经了多少磨难,找到你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当我得知你身处森林,哪怕前方危险重重,我也鼓足了勇气闯进去,真的,我从未想过要放弃你,可如今你……”
他神情肃穆,低垂着头。“原本离开后,我已习惯了一个人,然而在这山洞的几天,我似乎又习惯了有你陪伴,所以如今我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说过无论遇到何事,我们都要共同面对,就像往昔那般,我们要相互扶持。我实在不忍见你孤身一人,我只想与你相依相伴,照顾你,陪伴你,在这西窑村,你和小宝是我最割舍不下的牵挂……”
“那我们今后该以何种关系相处?”他突然发问,眼神真挚,仿佛在期盼着什么。
“姐弟呀,我不一直都是你的姐姐吗?”
他瞬间怔住,我未曾料到自己随口而出的这句话,竟让他的面庞瞬间被失落所笼罩。
我心中忽地涌起一阵心虚,是啊,在这山洞中的数日,他天真无邪,我们险些擦枪走火,他对我产生一丝异样的情感实属正常,毕竟那日我对他也怀有同样的感觉,然而,回到现实,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自己,我不过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而他则是那个英俊潇洒、风华正茂的少年。
他望向我的眼神中,失落与哀伤交织,宛如深秋的寒雨,冰冷而凄清,许久,他才平复好心境,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我明白了,姐姐……”
在这一刹那,我们都心知肚明,“姐姐”这两个字犹如千斤重担,他既然叫出了口,我就必须勇敢地承受,我们本就是以姐弟相称,日后,也只能是姐弟。
“我先回去了,我要安顿好小白。”他说完,带着小白走在前方,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那健硕的身躯被拉得很长,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熠熠生辉,他渐行渐远,孤独的背影如同那遥不可及的天际,让我默默叹息,山洞中的一切,我只能让它渐渐在记忆中消散,他是我的弟弟,仅此而已……
走到家门前,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到处寻找小宝的身影,可是偌大的家里没有任何人。
一出门刚好看到邻居刘奶奶回来,刘奶奶一看到我显得特别惊讶。
“薛家媳妇?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愣愣的点头。
“西巷口那个李老头在森林死里逃生,报案说你在那,警察说那个森林有怪物,他们都怀疑你被怪物吃了呢?”
“啊?”我满脸震惊,被困的这几天我在洞里逍遥自在,家里人却都快担心死了。
“听说那片原始森林已经被围起来了,你爸爸他们都在西巷口那边看搜山呢?”
我回过神。“我的小宝也在那里嘛?”
“你婆婆抱着呢!只是我感觉你婆婆好像有点不对,硬跟警察说那个怪物是薛杰,还让警察放他一马。”
原来,婆婆自始至终都把小手变成的怪物当作是薛杰,一直欺瞒这着她有些残酷,然而,只有我清楚,真正的真相远比眼前的现实还要毛骨悚然
越是靠近西巷口,人潮便愈发汹涌起来,石桥之上、森林入口之处,挤满密密麻麻的身影,一半是本村的村民,另一半则是警察,此外,还有众多从外地赶来的人们,这些人手持着手机,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现场直播,也是,如此可怕的怪物现身于西窑村,这得引起多大的轰动啊!由于小手的缘故,西窑村这下子算是彻底出名,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森林之外拉起了层层严密的防线,置身于拥挤的人群之中,我苦苦寻觅许久,终于发现了伫立在防线外侧公公和婆婆。
“麻烦请让一让,多谢!”我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方,目光随即落在婆婆怀中的小宝身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将小宝紧紧抱入怀中。
婆婆连忙抱紧孩子,瞪向我。“干嘛?”
“妈……”我忍不住眼红,尽管我现在头发蓬乱,没有血色,一副潦倒的模样,她也并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婆婆瞪大眼睛。“琪琪?是你嘛琪琪,老薛,琪琪,琪琪回来了!”
公公回过头,看到忽然出现的我顿时傻眼。
“是我,我回来了,对不起爸爸妈妈,让你们担心了。”
婆婆忍不住红了双眼,连忙将小宝抱到我身前。“宝宝你看,妈妈回来了,你的妈妈回来了!”
看着面前快七个月的儿子,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几天没见,他好像瘦了很多,他默默看着我,不哭不闹,似乎有些生疏。
我将他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忍不住亲吻他,然后贴着他额头,还是那让人迷恋的熟悉奶味,我好喜欢他。
小宝没有避开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的手是那么嫩滑,温暖。
婆婆摸了摸我的头发。“回来就好,打你电话都不接,后来森林那个李老头报案才知道你陷在森林,没事吧琪琪。”
我默默摇头,舍不得松开小宝半秒。
公公抬头看着人山人海,缓缓道。“琪琪找到了,我去跟那个李云队长说一下,你们先回去,这里人太多了!”
“可是小杰……”婆婆不放心。
公公皱眉。“都说了小杰不在这里,别尽往那方面想,赶紧带着琪琪回去。”
婆婆脸上满是担忧,不舍的看着面前的大森林,我当然知道她念子心切,但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我拉着婆婆回了家,她帮我带小宝,我则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我一遍一遍清洗着身上的污渍,想起那张虎皮,我心里就麻麻的,生怕身上还残留着虎皮味道。
一番精心地梳洗之后,我缓缓地走回客厅,刚踏进客厅,便看到婆婆正怀抱着小宝坐在沙发上。
“小宝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呀?”我快步走到宝宝身旁,满是关切与疼惜,要知道,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吃上母乳了,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熟悉的味道?
“头两天啊,这小家伙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可把我心疼坏了,后来没办法,我只好试着熬了些米粥喂他,估计哭累了又饿着了,他居然一口气吃下小半碗呢!”婆婆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小宝的后背。
听到这里,我的心不禁一阵阵抽痛起来,望着眼前明显瘦了一圈的小宝,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都是我不好,让他受委屈了,是我对不起他!
“这几天倒还好,每一餐都能乖乖吃掉半碗米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哭闹不休,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婆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此刻的我,心里却只惦记着一件事“不知道……他现在还愿意吃我的奶吗?”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原本以为只是短暂分别,却未曾料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给他断了奶。
“按说小宝这几天都没吃奶,你应该早就回奶了吧?”
我默默摇头。“并还有。”
怎么会……难道还没有?”婆婆满脸惊讶。
“我……”我不禁咬了咬嘴唇,这该咋说。
“现在奶水还多吗?胀不胀?”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好像也没有前两天那般胀,或许,是该回奶了。
“琪琪……”婆婆忽然满是心疼。“这几天你咋过得啊?一个人在森林,还有那么多狼……”
想起这几天,我确实心有余悸,那个晚上,被狼追的掉下悬崖,那个经历一辈子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