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之间。
苏良缓缓睁开眼,入眼处是一片灰暗天空。
这是在哪?
“醒了。”
一道几乎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声音骤然响起。
苏良闻声看去,却是空无一人。
“是谁?”
他起身,环视四周。
原本沉寂的心湖突然涌动起来。
波涛翻涌,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悬而不掉,让苏良不得不后退开来,让出身位。
他抬头望去。
一道灰暗人影自湖底走来。
“我,便是我。”
“是你。”
“也是我。”
灰暗人影站于波涛之上,俯视着苏良。
“什么东西?”苏良眉头皱起,属实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物种,又怎会出现在他心湖之间。
以及他心间怎会灰色一片?
他可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啊!
苏良抬手,想要将那灰色人影自波涛间拉扯下来,却惊愕地发现,他似乎与这片心湖失去了所有联系。
仿佛他才是外来者。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良朝前踏步,瞬间,如岚剑气凭空而起,朝灰色人影激射而去。
然而,这凌冽剑气却恍若空中烟火,还未靠近便拖曳着化作一道尾气,逐渐散去。
“我,便是你。”
“是你。”
“也是我。”
灰色人影的声音再次响,依旧毫无任何情感色彩,却有些熟悉。
苏良眉头紧皱。
熟悉的不止是这东西重复了一遍先前话语,还有它的声音倘若先前还带有一丝犹豫,那么现在他便百分百确认。
这莫名出现的灰色人影,跟他的声音如出一辙。
透露着诡异。
想想,苏良,在进入心湖间,你做了什么?
嗯在教陈姑娘用传灵石好像有点早?
又回到了南斋小院遇见了那灰胡子老头儿和柳家柳白容?
之后呢?
秦念方归方归?
对,他在帮方归突破二境!
最后,应该是成功了才对。
自己虽然灵力枯竭,心神耗费巨大,坠入内心深处,来到意识心湖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心湖都不归他掌控了!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苏良”
灰色人影突然再次开口,叫出了苏良的名字。
还没等后者有所反应,它再道:“小心你太弱。”
“还有下不为例”
“九洞天合一”
“瑶光九”
灰色人影的声音越来越淡,苏良的眼皮突然也变得沉重起来,竟然开始有些昏沉起来。
几乎同时,又一道清亮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苏良!”
“回神!”
灰色人影的声音从淡远,到最后的微不可闻。
那清亮女声却是越来越重。
心湖之间,灰蒙蒙的天空开始恢复蔚蓝色彩,那灰色人影最后深深地看了眼苏良,紧接着潮水倒涌,缓缓退回心湖之下。
明亮色彩再次主导心湖之上。
就好像先前一切都不曾发生。
南斋小院之中,苏良躺在床上。
陈怀玉脸色略显苍白,她掌心处握着一枚玉佩,倘若仔细瞧去,便会发现与先前她送给苏良的那枚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妙。
玉佩此刻闪烁着碧绿光芒,玄妙道蕴回绕在苏良周身。
“苏良,醒醒。”
唤神。
陈怀玉声音轻柔,借助双生佩不断呼唤,同时不断将自身灵力渡给苏良。
他现在的处境并算不得多好。
榨干自身所有灵力,透支体力,神念尽数内敛,意识昏沉,长久下去,必然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可能会就此跌境,一蹶不振。
小半个时辰过去,苏良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
就在陈怀玉心急万分,想要联系李思渺之时,苏良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苏良?”
陈怀玉看过陈十一写的小说话本,一般这种情况的发生,都表示主角即将浴火重生。
果然,下一刻,苏良眼皮被他一点点撑开。
苍白的脸色将他的脸庞衬托出些许妖艳的美丽。
人,醒了。
双眼的聚焦,让他看见了陈怀玉。
随后,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苏良皱眉,下意识地想要调动神念。
但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便有阵阵刺痛感直冲他天灵盖——爽麻了直接。
陈怀玉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原本惊喜的脸色倏地一变,没好气道:“你一个二境,就学着帮别人破境?只是暂时不能说话能有这结果,你就偷着乐吧。”
她还是不太会骂人。
原本是打算等苏良醒来后臭骂他一顿的。
二境修为就替人破境,寻死也不是这么个寻法啊!
苏良意识仍旧有些昏沉,不过原本灵力干枯的身躯,随着他的醒来,再次自主运转,算是脱离了危险。
现在想来,先前心湖间的那道呼唤,便是陈姑娘了吧?
比起怀玉,苏良突然发觉自己还是更喜欢称她为陈姑娘。
好听,好念。
陈怀玉瞧见他突然对自己笑,心头一跳,目光闪躲:“干干嘛?”
这个呆子,明明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可是好不容易应付了师父,脱离视线,就等着他来找自己。
可这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最后憋得她不得不以练习传灵石的名义挑开话题。
谁知道刚到小莲峰他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念至此,原本有些羞涩的陈怀玉瞬间晴转多云,面无表情地看向苏良。
苏良:欸?
怎么有股冷意直蹿?
“不过,你眼下这样,后续如何继续八进四呢?”
这说的便是金莲会了。
苏良闻言,眼睑微敛,目光自然下瞥,嘴角微起,也是有些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总不能就让小师弟在自己面前爆体而亡吧?
当时那般紧张情形,已经不容他再多加思量了。
说起来,强行帮人破境这种事还是他在藏书阁密卷中偶然翻出来的,没想到一连两次都起了作用。
一次秦念,一次方归。
嘿,他苏良果然是个天才呐。
瞧见他开始傻笑的陈怀玉心中本就不多的怨气缓缓消散。
他就是这样的人呐。
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她护在身后,半步不退。
这种事情,本就是没有太多道理可讲。
性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