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一次选择
翌日清晨，城东，天狼家宅院。
龙川“借宿”在后院厢房。
他一早便起身，洗漱过后，来到花园中的小练功场，先作了一番热身，再翻开《秋光剑谱》前两页，仔细揣摩着其上记载招式，然后抽出自己弃剑鞘不用，改藏于腰带中的秋水流光剑，正式开练。
此时旭日初升，朝霞满天。绚烂霞光映照下，龙川手中宝剑当真流光溢彩，配上他矫若游龙的身法，令人目眩神迷。
忽地一道金影闪来，也暂住此间的金小攀，挥舞金丝软鞭，袭向龙川。
两人插招换式，快速斗了几个回合，又同时后跃数步退开。
龙川将宝剑插回腰带中，他喘息略缓，一拱手：“小攀，多谢你跟我喂招。”
金小攀称赞道：“咋又这样客气？你刚练剑法，有如此身手，很不错了。”
龙川拿出一块素帕擦擦汗，心说：这全靠我自小在戏校苦学的武生功底啊。
想到这儿，他调整状态，清一清嗓子，开始“遛活儿”，语音洪亮，吐字清晰：“观看这女将，貌美又年轻，柳眉弯又细，杏眼水灵灵。
胆鼻樱桃口，牙齿白如银，头戴朝凤冠，朱缨罩顶门。
金簪压双鬓，斜插雉鸡翎，悬搭虎豹尾，铠甲穿在身。
衲袄红似火，宝镜透光明，背插四杆旗，虎皮绣花裙。
宝弓雕翎箭，青锋佩在身，跨匹银鬃马，花枪系
红缨。
两脚踏鞍镫，轻轻杨柳身，名门巾帼女，上阵好精神！”
“啪啪啪啪”，金小攀情不自禁地热烈拍掌：“你这首诗念得太好啦。”
龙川微微一笑：“这有个专业术语，叫开脸儿。”
金小攀一怔：“啥意思？”
“就是说书人在主要人物第一次出现时，用最到位、最传神的语言，对其面貌肤色、穿着打扮、身材体形以及所携器物，作集中介绍，勾画出鲜明形象，让听众未见其人，已领其神。有散文、韵文两种，也常用贯口和诗词赋赞表达。”
“噢，您门里的说道儿还真不少，”金小攀脸上堆笑，“师父”
龙川一摆手：“咱俩还没摆枝（收徒仪式），连口盟（非正式拜师）都不是，你这声‘师父’叫得太早了。”
金小攀好学不倦：“什么是摆枝、口盟？”
龙川解释一遍，金小攀懂了：“师父，我有一件重要事情，须得先回趟凌州，待我处理妥当，便来京城请您‘摆枝’！”
吃罢早饭，天狼上朝去了，龙川送金小攀到城门口，两人分手作别。
这天儿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龙川心情大好，暗想：现今我有了星芒、秋水流光剑，又与朱厌结上交情，就算再遇到野牛精，也不怕连累太家，干脆去看看小太爷和小小太爷。
他安步当车，向着西城走去，没走多远，斜刺里窜出一个人，挡
住了他。
龙川吓得一激灵，手伸向腰间，便要拔剑，等看清眼前人后，松了一口气：“小统领，是你呀。”
对方年方弱冠，身着墨蓝色公服，上绣银狻猊，正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镇妖司统领满仓。
“你小子害我不浅，今日终于逮到了！”满仓拉下脸。
龙川想起当初“忽悠”对方之事，眨眨眼睛：“怎么，我给你出的主意不灵？”
满仓气呼呼道：“我按照你所说，找人写信或登门赞扬，却被司帅识破，斥责我弄虚作假，罚俸三个月，这比以前被告状的结果还惨。”
“等等，”龙川略一思忖，问道，“你请了几个人来表扬？”
满仓回答：“三四十个吧。”
龙川一拍大腿：“哎呦，太多啦，突然冒出这么一大堆人夸你，能不露馅吗？”
“反正我已经把你供出去了，司帅命我必须找到你，带去见他。”满仓直言。
龙川一惊，瞪圆双眼：“啊，不是吧？”
满仓点点头：“是！”
镇妖司坐落于东西城区的分界线上，占地广阔，气势森严。
龙川随满仓走进大门，举目环视，见场院内东西南北之角，分别立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神兽的铜像，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以震慑妖邪。
“快走！”
“别磨蹭！”
这时一阵呼喝声响起，两名差人推搡着一个戴着铁镣的男子经过。
满仓问道：“
新抓来的？”
其中一差人回答：“小统领，这家伙是羊魔王手下小妖，大白天当街抢孩子。”
龙川心中一动：“抢小女孩吗？”
那差人奇道：“你怎知”
他话没说完，那羊妖突然发难，纵身向满仓扑来。
满仓猝不及防，被对方用镣铐上的铁链缠住了脖颈。
龙川眉梢一扬，伸手一按腰带，抽出秋水流光剑，剑尖一抖，就朝羊妖刺去。
羊妖见龙川毫不顾及满仓安危，感觉这“人质”没用，还是个累赘，气得一把推开他，脚尖一点跃起丈余。
“哪里逃！”空中传来一声冷笑，人随声到，来者手持鎏金双锏，青光闪耀，对准羊妖当头砸下，攻势凌厉，招式狠辣，很快便将其制伏，交由那俩差人押往狱中。
龙川一咧嘴，赞道：“阁下身手不凡呀。”
满仓连忙给引见：“这位便是镇妖司司帅，熊三大人。”
龙川见这熊三身穿纯黑官服，前襟上以金丝绣着麒麟，身姿挺拔，满脸刚毅果决之色，甚为精悍，不由得暗喝一声彩。
满仓又向熊三禀告：“大人，就是他给卑职‘出谋划策’的。”
熊三目光湛湛，仔细打量龙川，微显意外：“开国公府小公爷啊。”
龙川一愣：“熊司帅认得我？”
熊三爽朗道：“昨日礼部在城门口欢迎你和天狼将军等人，我也去了，但没靠近，只远远望了望，想
不到唬弄敝司小统领的，会是你。”
满仓在一旁瞠目结舌，期期道：“原来你身份这么显赫呀。”
龙川神色一窘：“拙计穿帮，让司帅见笑了。”
“那计策颇妙，是他没实行好。”熊三略一沉吟，“小公爷方才斗战羊妖，有勇有谋，本司帅诚邀你加入镇妖司，不知意下如何？”
龙川愣住了，熊三劝说道：“这也是除科举之外，跻身官场的一条捷径。”
“天晟一年，现世一日。尔安心于此斩妖除魔，待登顶巅峰时，便可返回！”龙川耳畔，又响起梦境中金殿神像所言。
他想一想，问道：“做官后，还允许表演卖艺吗？”
“当然不行，朝廷有法度的，官身怎可做艺，太失体统，”熊三莫名其妙，“小公爷为何这样问？”
龙川暗自琢磨：入职镇妖司，与妖魔交锋机会虽多，可是不团春“制造”欢乐，就无法增加功法修为，拿啥对付它们？自己创建相声王国的梦想更难以实现。
他考虑片刻，做出穿越以来第一次重要选择：“多谢司帅赏识，在下现今功力不足，难以胜任，对您之邀，敬谢不敏。”
熊三有些失望，不过也尊重龙川的意愿，感觉跟他还挺投缘，又相谈好一会儿，才让满仓送客。
离开镇妖司，龙川打算继续向西去太家，忽听得身后有人声音清越地喊了一声：“十四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