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巧言求脱身
满仓不禁精神一振：“啥法子？”
龙川笑嘻嘻地问道：“小统领，你爱吃鲜果么？”
他这话题跳跃性太大，满仓一怔，但还是照实回答：“喜欢啊，最喜欢吃酥梨呢。”
“那你平时是否好多投诉？有没有夸你的？”龙川的话题又跳回来了。
满仓耐住性子：“也不算很多唉，不被人告，就算不错了，哪来的赞扬？”
“这样，以前的那些先不管，咱就单说王老板这次，”龙川问道，“如果你买了一个梨子，发现里边烂心了，会不会很生气？”
话题继续跳，满仓简直莫名其妙，语调中渐渐有了火气：“那是当然。”
龙川接着问：“但如果你买了十个梨子，只有一个烂心的，其余九个都饱满酥脆，清甜多汁，你是不是就没那么气了？”
“你的意思是——”满仓仔细一琢磨，“让我找一些‘赞扬’来？”
“聪明，真不愧是镇妖司的统领！”龙川一拍巴掌，“你人缘咋样？认识的人多不？找他十几个靠谱的，或者寄信，或者亲自登门，向你上司狠夸你一通。”
满仓迟疑道：“这样干，真的能有用？”
龙川已
经看出来，这位小统领，脑子有点“愣”，为了说服对方，也不管挨边不挨边，语气笃定道：“绝对有效果。一滴毒药滴进茶盅里，能要人命，但洒入大海，啥毒性都没了！一条投诉在一堆赞扬面前，瞬间淹没！”
满仓还真信了，一竖大拇指：“有见地。”
龙川把被铁链锁着的双手往前一递：“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也可见我的人品吧？刚才真不是故意想碰瓷的。”
真碰瓷也是小事，何况满仓确实是因为王老板说要告他，迁怒龙川的，现今人家给出了“好主意”，自己得领情呀。
于是满仓解开锁链，拍了拍他肩头，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转身奔出巷子，去找朋友们帮忙“赞扬”了。
“哎呦我的妈呀，”龙川大松一口气，擦一下额头渗出的细微汗珠，“可算把他忽悠走了，好险！”
他却不知在另一个巷口，朦胧月光下，一位身穿淡青色绸衫，英气十足的年轻人，正摇着扇子，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世子爷，您都看半天了，有这么好看吗？”旁边一个甜美的圆脸小丫鬟十分不解，低声问道。
“好看啊，”青衫年轻人目光湛湛，嘴角微挑
，“本世子看上他了！”
小丫鬟瞪大了双眸，一脸的不可置信。
“高飞，你留下跟踪监视此人，”青衫年轻人吩咐随侍在侧的一名手下，然后一收折扇，对小丫鬟道，“小星星，咱们走，回府！”
折腾了半宿，龙川又累又困，索性就在这巷子里，背靠墙壁打了个盹，待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龙川在当铺把随身携带的衣服都当了，才换来几十文钱，虽然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却舍不得去买早饭吃，而是找到一家石器作坊，对伙计说，要买两块汉白玉，再磨成细粉。
对方收了钱，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道：“好端端的玉石，磨粉干啥？”
龙川嘴角一挑，笑嘻嘻道：“撒着玩！”
他是自己一人穿越来的，想要单枪匹马创业，目前只能从零开始，向本行老前辈们学习，撂地卖艺。
龙川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城中最热闹“商业区”之一的西市，道路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旗茶幌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龙川好不容易才在拐角处找到一块空地，沉心静气，先默遍词儿，便开始“圆粘”（招徕观众）的绝活——白沙撒字。
他
半蹲下身子，以地为纸，以白沙（汉白玉粉末）为墨，右手撒字，没有玉子（一种伴奏的竹板），就用左手轻叩膝盖打拍子，唱起了太平歌词《十字锦》：
“一字写出来一架房梁，
二字写出来上短下横长。
三字写出来横着瞧好像‘川’模样，
四字写出来四角四方。
五字写出来半边俏，
六字写出来三点一横长，
七字写出来凤凰单展翅，
八字写出来分个阴阳。
九字写出来是金钩独钓，
十字写出来一横一竖站在中央。”
他声音洪亮调门高，感情充沛韵味足，手中沙子如行云流水般，在地面上撒出隽秀的字迹，不多一会儿，四周便围上来不少观看者。
最末一句唱罢，龙川起立挺身，拱手道：“在下姓龙，走江湖卖艺为生，今日来到贵宝地”
他刚说到这儿，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太爷来啦”，呼啦一下子，围观人群顿时惊得作鸟兽散。
龙川眼睁睁看着下“重本”聚拢的座儿（观众）全跑光了，心疼得肝颤，转头望去，见几个家奴簇拥着一位锦衣少年，趾高气扬地走过来。
对方年纪跟他差不多，容貌白净俊俏，却一
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撇嘴问道：“哎，看你面孔很陌生，外乡新来的？在这儿卖艺，问过本公子没？”
龙川心中嘀咕：我演出为啥要问你意见，难道你是这西市的“市长”？
强龙不压地头蛇，龙川虽没闯荡过江湖，但相声又称“团春”，是“金评彩挂，皮团调柳”江湖八小门其中一门，他入行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便微微一笑：“我名叫龙川，请问公子贵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傲气减了几分，旁边有个家奴谄媚道：“我家少主人，乃京城首富太氏老爷的爱子，小太爷。”
龙川腹诽道：原来你就是“小太爷”呀，看贵主仆这“德性”，怪不得别人如见阎罗小鬼，都被吓跑了！
小太爷感兴趣道：“哎，你刚才唱的曲子挺新鲜，曲名叫啥？”
龙川见他态度客气了，也好言回应：“这段是相声里的太平歌词”
“等一下，”小太爷打断他的话头，好奇询问，“相声又是啥？”
龙川顺口答道：“它是一门语言艺术，幽默诙谐，引人发笑。”
“能让人笑？”小太爷激动地一拍巴掌，“太好了，我阿弟有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