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庆远侯府便派人在京城外守着,若见了世子车马好立马来回禀。
转眼到了正午时分却始终不见人来回禀,庆远侯看母亲妻子心焦故一趟一趟的派人前去查看。带来的消息是一次又一次的不见世子。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庆远侯夫人李氏来回踱步。
庆远侯呵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好坐着,他那么大个人了自会回来。”
李氏转而愤怒道:“侯爷,你太没良心了,肃清是我们儿子,你却一点也不担心他。”
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的争吵,大有越演越烈之势,裴老夫人一拍桌子:“吵什么,都安静些。”
“你们要等就等,我不等,哪里有老子饿着肚子等儿子的道理。”
说完,庆远侯起身离去。李氏则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低垂着眼眸的烟玉一时有些尴尬,未等到人却看了公婆笑话。
老夫人轻叹:“我这孙儿,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竟到现在都不见入京,若事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才好。”
“世子走的这一路太平,即无山匪又无流民。路途平坦,即不崎岖也无流石。世子会平安到京的,许是舟车劳顿,车马脚程慢了些。还请祖母、母亲放宽心。”
烟玉不疾不徐的宽慰着。
“你这么一说,老婆子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若没有你可怎么办呢。罢了,也不好叫大家饿着等,都去吃些东西去吧。”
裴老夫人起身,烟玉前去搀扶。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去吃饭。
待到厅中时,庆远侯已吃饱离去,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未收拾干净,李氏斥骂两声,裴老夫人不好叫烟玉吃这份,只好吩咐人重新做一份。
折腾好一番众人才坐下吃饭,一人心系孙儿,一人心系儿子都随便吃了点就搁下筷子。
见此,烟玉也不好吃太多,一会儿便也搁下筷子。
烟玉擦了擦裴长源手中的汗,许是孩子太紧张了,话也不说几句。
一众女眷就这么期盼着,终于在傍晚,一个小厮疾速跑来。
“老夫人,大夫人。”
“看见世子了,世子回来了。”
裴老夫人一抹眼泪,竟是片刻也等不得,带着一众女眷出府相迎。环顾四周不见庆远侯,又着急的差人去找。
庆远侯站在府门外时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被裴老夫人瞪了一眼才安静下来。
一大家子就这么和谐的站在府门口。
众人看见一人骑着马过来,还未看清楚是谁,就听见一声高兴的呼喊:“祖母,母亲。”
“是肃清。”
裴肃清翻身下马。
“给祖母,母亲请安。”
裴老夫人激动的说道:“好孩子,回来就好。”
“祖母这些日子可吃得好,睡得香。”
“我一切都好,到是你在外头受尽了苦楚。”
祖孙二人相聚,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烟玉这才得以细细打量他,眉目清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春风满面的样子令烟玉心神一动。
自上次匆匆一别,她们像是毫无瓜葛般生活了六年,她在侯府做世子夫人,他在泽州做通判,他说泽州事物繁忙,六年不曾回来,他说要挣一个好前程,不辱家门。
不负众望,他做到了,在泽州治理水患中有出色的表现,六年了,他终于被调回京。
烟玉的思绪被打断了。
侯爷冷哼一声:“裴通判好大的气派,竟叫老夫好等。”
“侯爷。”李氏不满的喊了一声,手上不露痕迹的拧了一下庆远侯的皮肉。
“啊,疼,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我告了一日假来接这兔崽子,说好午时到,结果现在才到。这兔崽子是没把老子放在眼里。”
庆远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烟玉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但周围人的眼神中却带来异样。
一来是惊讶庆远侯在外训子,让平民百姓看了笑话。
二来是震惊新京官不敬父母,让平民百姓心生质疑。
烟玉眼观鼻,鼻观心,这不是她能管的事。
李氏怒了:“就你那闲散官职能做什么,要是你能争气,我们儿子也不用出京任职。”
“慎言!”
烟玉轻叱一声,这是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让李氏再说下去,恐怕会出些不好的言论。
庆远侯一府本就不得圣心,自老庆远侯得了爵位后,剩下两代都是承荫入仕,几十年才有功绩,更要谨言慎行。
裴肃清看着眼前的女子,之前一直未注意到这里有个人,如今却不容忽视,只见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世家小姐的气质,面容姣好,似十六七岁,虽盘着一个妇人发髻,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沦。
能和庆远侯府的人站在一起,看着十分面生,一时有些疑惑。猛的,他恍然想起,这好像是他的妻,一直在京城服侍双亲的妻。
“够了。”裴老夫人出言,“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庆远侯把脸扭朝一边,似是不服气。
李氏被呵斥了心里本不高兴,转眼一看见儿子,所有的不好的情绪都转化成了喜悦。
裴老夫人牵起烟玉的手,又把裴肃清的手放在她的手里。
“好孩子,看着你们团圆,老婆子我很高兴。”
他的手有些温热,手心出了层薄汗。这人虽是她的夫君,但还是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自刚才烟玉说话后,他就一直看着她,烟玉也大大方方的抬头与他对视,自然,她也捕捉到了他眼底一丝的惊艳。
“看你们如此,我也安心。”
裴老夫人满意的看着他们。
庆远侯抱怨的声音响起:“有什么话不能进府说,非得站在府门口,我脚都酸了,肚子也饿了。”
话虽说得不好听,却也在理,一时间也没有人反驳他。
此时,卸下一身的担心后,裴老夫人和李氏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
烟玉自是不用说,但家中长辈也都饿着,她也不好吃独食。
裴老夫人:“我们进府说,为你接风洗尘的酒菜都备好了,你要好好和我们说说你在外的日子。”
裴肃清嗫嚅的说道:“祖母。”
裴老夫人心头咯噔一下:“怎么了,哪里不好?”
裴肃清抽回了手:“孙儿一切都好,只是……”
“祖母。”一个女子娇俏的喊道。
马车缓缓停下,一辆十分寻常的马车,从外观上看不出是哪个府里的,只是上面都是尘土,似从远方而来。
一只素手掀开车门,紧接着一个女子探身出来,她面含桃花,情意绵绵的看着裴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