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子得话,忙将方才拾起的泥块递给袁采。
“袁御医且看看这泥块有何异常,是否能让人时常头疼,或者会引发加重头疾。”
“是。”
袁采见顾攸宁面沉如水,不敢怠慢,忙将那泥块捏碎在手心仔细察看起来,又让小左子取了水来化开,折腾了足足一刻钟,看得檀音面上都焦切起来,袁采才对着顾攸宁拱手:“这泥是经药水泡过的,对花来说是极好的养料,但对患了头风之人极为有害,若是接触久了,只会加重头风的发作次数,甚至一次比一次更加疼痛难忍。”
袁采想到昨日檀音问自己的事,他又是个七窍玲珑人,很快就想清楚这事怕是与太后有关。
檀音也是脸色微变,但顾攸宁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找到缘由,总有化解的机会。
不过,郑贵妃的计策要成,光靠这一点是不成的,顾攸宁闭了闭眼道:“小左子,你带袁御医去四姑娘住的偏殿,将里边的物件都好好看一遍。”
“请袁御医尤其注意查看下偏殿里是否有缓解头疼的东西。”
有的放矢,她不信查不出来端倪。
等袁采出去后,顾攸宁又对着檀音道:“你去后殿将大皇子带来,让弦语和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也一道过来。”
她的时间很紧,既要趁着顾攸心没回来将事查完,又要交代好峥儿和那些宫人。
没过多久,檀音和弦音带着萧云峥进了内殿。
“峥儿,过来娘亲这里。”
顾攸宁看到儿子小小的身影眼里一热,但她知道,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哭泣。
“娘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萧云峥十分聪慧,檀音去后殿时脸上就带着凝重之色,而娘亲虽然如往常那样笑着,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那笑容里的僵硬和紧张。
“峥儿,今日在慈安宫……”
顾攸宁没有急着安抚儿子,而是将慈安宫的事同儿子仔细说了一遍。
“峥儿明白了,姨母不喜欢娘亲,想要借机害我,所以才让峥儿与娘亲分开。”
萧云峥听完后,只低头思索了片刻,就抬头对着自己娘亲道。
“娘亲放心,峥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娘亲伤心的。”
“奴婢一定誓死保护大皇子,绝不让大皇子被人害了去。”
一旁的弦语也重重地跪落在地,郑重承诺。
听了儿子和弦音的话,顾攸宁还是没忍住眼里的泪,抱紧了儿子:“对不起,是娘亲没用。”
她可以拿自己冒险,但峥儿,是她的命根子,是上天给她的又一次馈赠,如果这一次,她再弄丢了儿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娘亲不哭,峥儿很聪明的,比姨母厉害多了,没那么容易被坏人害了去。”
“娘亲不是也教了峥儿很多事,峥儿都记得。”
萧云峥回抱住自己娘亲,他不害怕,但他舍不得和娘亲分开,所以嗓音有些闷闷的。
“峥儿,娘亲知道你很聪慧,比娘亲都厉害,但你答应娘亲,去了慈安宫后,一定要以保护自己为先,其余的事娘亲会想办法。”
“娘亲同你保证,一定会很快就接你回来。”
顾攸宁想起上次儿子去找顾攸心套话,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峥儿知道的,峥儿还太小,斗不过那些坏人,峥儿会在慈安宫乖乖等娘亲来接我。”
“峥儿相信娘亲的本事。”
萧云峥在自己娘亲怀里乖巧地点头。
顾攸宁心里宽慰不已,又交代了儿子好几句话,才让弦语将外边候着的宫人叫进来。
皇子身边,有四个宫女,四个内侍伺候,但能近身伺候萧云峥的,除弦语外,就只有两个宫女,两个内侍,这四个宫人都是顾攸宁精挑细选的,她不仅让檀音和弦音逐一试探过,后来又借用姨母的人脉仔细查了一遍身家,尤其是那两个内侍,还有些功夫在身,一个还会水。
顾攸宁将要去慈安宫的事又说了一次,声音并不严厉,但话里还是软硬皆含:“只要你们好生护大皇子周全,我必不亏待,那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你们应该明白,若是大皇子出事,就是我也未必能在皇上面前保住你们。”
“奴才/奴婢一定尽心护好大皇子。”
长春宫的宫人都知道自己主子言而有信,出手阔绰,凡是立了功的,主子的赏赐从不吝啬。
忠心侍主本就是他们的本分,还能因为尽心办事丰厚的赏赐,他们手上松快,宫里的日子自然也能好过许多,甚至还能往家里送些钱。
这样的主子就是脾气差些,受些打罚,他们都愿伺候,何况顾主子待下从不苛刻,赏罚有度。
凡是个脑子清楚的,就不会轻易生二心。
“弦语,你带着他们先去为大皇子收拾衣裳物件。”
顾攸宁仔细观察了这些宫人的面色,并未察觉人有异色,便让他们先去整理东西。
慈安宫既是必去的,顾攸宁也没打算故意拖延时间,空惹太后不悦,反而对峥儿不利。
宫人们退下后,没过多久,袁采就进来了。
“婕妤,顾四姑娘的衣裳都被龙脑香薰过……”
“龙脑香?可上回袁御医说这龙脑香并无问题。”
顾攸宁疑惑道,那日顾攸心大摇大摆地将郑贵妃的赏赐带回来,顾攸宁对郑贵妃一向有戒心,自然会让人查这龙脑香。
“上回檀音姑娘给臣看的龙脑香确实没问题,但如今这衣裳里却有曼陀罗的味道。”
顾攸宁脸色一变,曼陀罗是大雍那边传入的药材,说是药材,但毒性极强,她记得宫里是禁用这味药的。
“不过这衣裳上的曼陀罗粉量不大,不会危及性命,但毕竟是有毒之物,接触久了身子必然受损。”
“四姑娘并未入口,只是吸入了一些,现下及时用药调养,日后也不会有碍。”
见到顾攸宁面上的惊疑,袁采又特意解释了几句。
“所以这曼陀罗能缓解太后的头疼?”
顾攸心咎由自取,她自然不在意她的生死。
“依微臣对其的了解,的确如此,医典中也曾记载这药可以用来止痛,效果其佳……只是不能多用,否则只会恶化病情。”
袁采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眼顾攸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