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这场交流会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文,不是武,而是文武之外——拍卖会从众多稀奇古怪的活动中脱颖而出。
因为这个既不打头也不压轴的特别拍品,大会不冷反热到了极点,后续的进展更是如火如荼,就连国主们都高兴地多喝了几杯。
纳兰容屿的离开并未惹得一人注意,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拍品的出现是带有明显目的性的。
场上能解锁的可不止有纳兰容屿一人,他们对拍品一知半解,举牌求个乐趣就算了,没人想卷入无谓的争端。
回了一趟花满楼再到达北境,纳兰容屿一回神就过了半月,刚入禹城就落脚在花满楼的暗驿之一——一间雅致的书阁。
也是无意间的一抬头,纳兰容屿就见到了一位妙佳人,就如那话本里妩媚动人的狐仙。
缘分巧妙,二人一同离开楼宇,又在遥遥长街狭路相逢。
一步,又一步,带着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纳兰容屿重心不稳,一不小心就与美人撞肩相碰。
由于相互的力作用于身,他急忙伸出双手抱住了时夕月的腰,一低头就撞上了如漩涡般的眸子。
“小心!”
清亮的嗓音同时响起,如泉水般沁人心。
时夕月的两个丫鬟一时被迷了心,没来得及将自家小姐从陌生男子手中“夺”过来。
“呵~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时夕月不是没发觉对方拙劣的演技,她不讨厌反倒觉得很亲切。
一看这人脸皮就薄,她怕一不小心就将人惹急了,没人会喜欢尴尬的场面。
“是,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纳兰容屿十分无措地放开手,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对着时夕月弯腰请罪。
没人看见他眼中没有丝毫羞愧,有的是一汪戏谑和兴趣的幽暗。
没有过多的接触,在街巷一片喧闹的欢笑中,二人相互道别反向而去。
“小姐,您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晴儿见自家小姐心情好,说话也带了许多愉悦,即使比她大上许多也不失灵气。
时夕月已二十又四,与未婚夫婿相识四年,终获得两家长辈认可订立婚约,一月后便是成亲之时。
本应是极大的喜事,可近日来小姐看上去开心,实则夜不能寐有些沉闷,就连性子都与往常不同。
她们只认为小姐成婚在即,开心过度竟成忧思,一时间更心疼小姐了。
小姐与姑爷本就不是门当户对,老爷和夫人一直以来都看不起姑爷的家室,他们不愿将女儿嫁给穷困潦倒的大夫。
幸而,齐渐宁长相秀美、博学多才,又医者仁心、心地善良,也算是品行兼优的良人。
时家倒不需要什么上门女婿,看女儿喜欢齐渐宁的架势,他只能给女儿多备些嫁妆了。
“有吗?”
时夕月脸上还带着浅笑,上了轿子就闭目养神了。
见小姐不想多言,丫鬟们也就没再说话。
晴儿捶腿,曼儿捏肩,一左一右伺候自家主子。
自从上次在武场大展身手后,没了些只顾吃喝玩乐的子弟,时府余下的都是安分守已的聪明人,自此倒是清净了许多。
“老爷,夫人,齐公子求见。”
时计与皮落依正在院中纳凉,就听见小厮进来禀报。
时府的人都很喜欢齐渐宁,他们早就把他当作自家小姐的夫婿。
老丈人向来不喜女婿,时计明里暗里都不喜欢齐渐宁,他们在老爷面前从不会喊他“姑爷”。
齐渐宁与时夕月是在他游历期时相识的,二人志趣相投,相约同行时互相确认了心意。
后来,他游历结束后二人就回到了禹城,只是时父软硬不吃就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时夕月负气出走,再次外出游历散心。
齐渐宁笑着送别了心上人,他选择留下就是不想坏了姑娘家名声,被人说是私奔。
而且,为了他和时夕月的未来,齐渐宁在行医之际也在禹城开始从商。
在夕月不在的时日,他还可以上门拜访照看二老,代替心上人尽些孝道。
他知道时老爷是怕女儿跟着他受苦,如今他的生意正蒸蒸日上,对自已成为时家女婿还是很有信心的。
“齐渐宁?他来干嘛?哼!有这闲心不如好好准备成亲事宜。”
对于这个抢走自已心爱女儿的男人,时计向来没好气,同意了这门亲事可不代表他就喜欢齐渐宁。
“呵!有本事你就当着你女儿的面儿摆脸。”
皮落依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随手落下一子,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
他们之间无爱情之谊却相敬如宾,既是亲人也亦敌亦友,偶尔一起闲谈也是日常生活。
“我疼爱了二十四年的女儿就这样被一个穷小子拐跑了,难道我讨厌他不应该吗?我作为老丈人还不能跟女婿生个闷气吗?”
时计哼哼了几声,像个孩子般哭诉起来。
“时府早已默认齐渐宁在府中来去自如,这如此正式的拜访,莫不是有要事?”
康莲溪端着点心姗姗来迟,她十分自然地坐下,给对弈的二人倒了茶水。
虽说妾室也就比下人尊贵些,伺候丈夫和正妻本就是她的工作,但三人都未计较过什么身份,他们只是交好的朋友而已。
“若有要事应是直接闯入才对,还在乎什么礼数?对了,有件事不知是否与此有关。以往月儿回家都会与渐宁这小子腻在一起,这几日却一反常态并未上府,莫不是二人有什么误会生了嫌隙?”
皮落依瞥了眼时计,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开口。
“这,他们二人,应该不会吧?”
时计落子的动作一顿,心中掩得再好,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虽然不喜欢齐渐宁,但更不愿女儿伤心难过,他们只要幸福就够了。
乍一听二人可能感情失和,心疼女儿的时计也顾不上嫁女的失落、不舍和不满,恨不得让二人立马和好如初,甚至是拜堂成亲。
“哎哎哎,老爷,你别着急!人来了一问便知。”
康莲溪连忙伸手拦住起身欲离开的时计,恰在此时齐渐宁来到了庭院中,他才敛下神色若无其事地又挪回了凳子坐好。
“伯父,伯母,小伯母。”
齐渐宁一一行过礼,就被皮落依拉着坐在了仅剩的一尊石凳上,一时之间四人无言对坐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