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潇面色慌张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同样紧张跑来的赵远舟,两人看到冰夷的那一刻一脸错愕的停了下来。
“冰夷大人?”文潇怔愣的看着冰夷,立马反应过来,一脸愤慨的握紧拳头。
“离仑他骗我!”
赵远舟沉着脸,显然也是被离仑骗到了。
除了冰夷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两人口中的离仑是谁。
……
夜已入深,天都却灯火通明。
白日的热闹延续到了夜晚,但也仍有些地方冷冷清清安静无比,辑妖司便是其中的少数。
“冰夷大人,今日去了哪?还需要拜托小卓大人替您撒谎。”赵远舟白天拿着那张纸想了许久,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卓翼宸与冰夷的确看起来别无二致,但也有一个极小的细微差别,他们的起笔一致,落笔的笔锋却有差别。
冰夷闻言疑惑了几秒,便想明白了,勾了勾唇抬眼望向天上的弯月。
“朱厌,我知道你来到天都的打算。从你选择离开山神庙那一刻,就有了想要死去的打算。”
赵远舟闻言也跟着勾唇轻笑,只是笑容里皆是悲凉与无助,低着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看向被月光包裹的冰夷。
眼里的苦意被怔愣与惊艳夺去。
那双蓝色的眸子就和冰夷一样,很美。
干净,澄澈,又好似盛满了柔情。
他自第一次见到冰夷的时候,就很好奇,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样的容颜,却从未见到冰夷摘下过面具,哪怕如人类一样睡觉时也没摘下过。
心中的欲望比任何都要浓郁。
他死死压制着自己,慌忙移开了目光。
看着亭外长得茂盛的树木,耳边又响起了冰夷温柔似水的声音,说的话,令他心间猛的一颤。
“朱厌,我会找到压制戾气的办法。所以你要活着,怀着对生活的热爱,对明天的期待,好好的生活下去。
英招还在等你回家。
离仑也在等着你与他和解。
文潇,卓翼宸,白玖,裴思婧……”
冰夷本是想要说出英磊的名字,但现在英磊还没出现,说出来便显得太突兀了,斟酌了一下。
“他们四人与你,现在是同僚,后面是朋友,再往后说不准就是家人的存在。英招还曾传信告诉我他孙子英磊的事情,我想,你们也一定能相处的来。”
眼眶湿润,眼尾通红。滚烫的泪水温热了眼睛直到盛不下了,才挤出来几滴水润润的豆子,顺着脸颊被微风吹冷后落在地上。
冰夷伸手,温柔的擦掉赵远舟的泪水。
“所以,朱厌,再等等。”
赵远舟握住替他擦拭眼泪的手,明明是如此冰凉的手,可它主人说出来的话,却如暖阳一样温热了他的心脏。
他渴望的抬眸直视上那双眼睛,嘴唇微微发颤却是笑着的。
“好…我再等等,等冰夷大人带我回家。”
孤月座下本皆是分离与遗憾,此情此景,弯月之下,凉亭里。四周之内,满花满月池水静,有情之人热泪吟。无分离,无遗憾。
但偏偏冒出来一个破坏氛围的妖。
一大片树叶飞进辑妖司,化成人形坐在冰夷与赵远舟中间,毫不客气的分开二人握着的手,自己独占。
“哦?有什么话不如当着我再讲讲,朱厌你也几万岁了,竟然还会哭?真是招笑。”
好好的气氛被打断就算了,冰夷的手也被抢走就罢了,他离仑还非要说几句话嘲讽,还不屑的看他算是什么事?
赵远舟气极反笑,“离仑,有本事我俩现在回大荒打一场!”
离仑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先解开封印让我的本体出来,我们再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赵远舟一噎,他怎么不知道离仑突然这么会堵人!没好气道: “我解不开,没有白泽令,我上哪给你解开封印。”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封印我?!冰夷大人都会来看我,你朱厌却不会!”离仑大声质问,握着冰夷的手也下意识的用了些力气。
赵远舟彻底哑了,也不敢去看离仑一眼。
&34;笑死我了,赵远舟现在就像是负心汉,离仑就像是被抛弃的媳妇,冰夷大人就像是个横在两人中间的白月光哈哈哈哈——&34;
冰夷在心里默默赞同前辈的这番精准言论,他也觉得很像,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呆在这里。
离仑气的翻了个白眼,也知道自己压根听不到赵远舟的解释,往冰夷身边凑了凑,“冰夷,我刚刚杀了崇武营一个叫吴什么的人,就是他想要致你们与死地!他该死!”
“你说什么?你杀了吴言?!”赵远舟猛的看向离仑,“离仑!你疯了吗!”
离仑不服的吼了回去,“杀了又怎样?!他想伤害冰夷,他就该死!人类都是该死的存在!”
冰夷连忙用神力封住两人的嘴,他怕再放任下去,等会辑妖司的人全被吼醒了,再激烈点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俩冷静些。”
赵远舟气的甩了下袖子,别过头去。
离仑也是一样的动作,只是他反而是一脸求夸的看向冰夷。
冰夷无奈,又解开了法术,“离仑,你是在哪里杀得吴言?尸体被人发现了吗?现在带我过去看看。”
“花楼杀得,还没被发现。”离仑乖乖回答了冰夷的问题,没得到夸也没被说教,既不开心也不高兴。
但也只能听话的带路。
他们三人赶去花楼,看到了被离仑杀死的吴言,赵远舟检查了一番,没有别的伤口,脖子直接被扭断,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下手非常果断。
冰夷闭了闭眼,他现在很发愁。
没一会,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冰夷下意识施法掩去他们三人的身形。
厢门被打开,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而那女人的神态怎么和离仑一模一样?
冰夷与赵远舟看向离仑。
离仑一脸坦然。
他的分身做分身的事。
附身干附身的事,有问题吗?
军师看了眼地上尸体,语气淡淡的,“你杀我崇武营的人,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被附身的芷梅看了一眼冰夷三人站的地方,很无所谓道:“他敢试图害赵远舟和冰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军师也看了一眼芷梅瞥了一眼的地方,并没有看见什么才收回目光。
赵远舟很难相信,厌恶人类的离仑也会和人类合作,“离仑,你竟然跟崇武营合作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离仑冷笑,并不回答。
军师已经离开厢房。
芷梅也离开了。
谁也没有管地上死去的吴言。
“回去吧,辑妖司要有麻烦了。离仑你要小心崇武营,再多警惕些吧。”
冰夷声音淡淡的,没有责怪离仑,也没有询问离仑为什么这么做,听不出是生气或是别的情绪,只是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赵远舟紧跟着离开了。
离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眼底晦暗不明。
……
回到辑妖司。
冰夷径直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赵远舟想跟过去,想问为什么不阻止离仑,可离仑如今这般都是他害得,两股想法撕扯着他的神经,好像连身体都快被不同的情绪撕扯成两半。
他站在冰夷的房门许久。
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冰夷就站在房间门口,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就这么看着屋外赵远舟印在门上的影子,也看着赵远舟最终选择离开。
深深叹了口气。
“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