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其中一条,画面赫然是法院门口,黎清兰给我下跪的一幕。
我突然明白,那天顾家亲戚都去凑热闹的,怕就是为了趁机拍下视频,好方便造谣诽谤。
可顾家人都没脑子的吗?
我手里握着顾语甜犯罪的证据,原本我只是报案,寻求法律援助,没想把这事捅到社交媒体上去。
现在他们这样逼我,就不怕我也破罐子破摔,大家同归于尽?
要知道顾家现在落于下风,顾语甜更是声名狼藉。
如果她干的那些龌龊事被发到网上,再加上她自作孽被轮暴失身,以网络媒体的摧枯拉朽之势,她将被网暴的没有活路!
我实在想不通顾家人的脑回路。
好歹也是江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做事情的手腕如此愚蠢,完全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我还在苦苦思索着顾家人这样做到底图什么时,李云微也打来电话。
她很吃惊,跟我一样的疑惑。
“顾宴卿是不是因为得不到你,因爱生恨已经癫狂疯魔了?他这样做,就等于把亲妹妹往绝路上逼,他父母也不管管?”
我无语地笑了笑,“不清楚,他可能觉得……只要能把我名声毁掉,让我跟苏盛临没法在一起,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吧。”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他之前就对我放话说——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现在看来,他正在用实际行动践行这句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必须澄清啊,不然别人真以为是你先出轨的,到时候他洗白了,你毁了。”李云微很着急。
我一开始也着急,但很快冷静下来想想,这事顾宴卿没有胜算。
“放心,我心里有数,等会儿我就发个声明,先看看事态转向。”
安抚了闺蜜之后,我稍稍斟酌了下声明怎么写,然后给苏盛临打去电话。
“你先不要强压热搜,不然外界都以为是我心虚,我准备写个小作文回应下,看看舆论反响如何。”
苏盛临不太赞成,“以现在的网络热度,你不发声才是最安全的,一旦回应,所有的热度都会聚焦到你身上。”
“没事,我大风大浪经历过了,扛得住。”
我说这话并非狂妄自大。
而是从小到大被江家打压欺凌,确实练就了我强大的内心和城墙般的厚脸皮。
否则,几个月前遭遇婚变时,我就一蹶不振,从楼上纵身而下了。
可苏盛临还是不放心,“我过去陪你好不好?我知道你习惯了有事一个人扛,但以前是逼不得已,现在你不必这般。”
“不要,眼下这个情况,我们最好是不见面,否则更让人抓住把柄。”
“那今天是元旦,你就打算一个人过?”
元旦……
我一手扶额,昏头,都忘了今夕何夕了。
“晚上有跨年活动,我之前跟你说好的,既然白天你不让我过去,那就等晚点我去接你,出来跟朋友聚聚,热闹一下,好过你一个人闷在家里胡思乱想。”他温润耐心地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也让我寝食难安。”
我握着手机,耳边回荡着他的温柔,刚才还浮躁焦虑的心,瞬间得到安抚。
“好,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暂时没心思琢磨这些儿女情长,立刻打开电脑忙碌起来。
同时,我又给负责顾语甜案的那位刑律打了电话,让他给我介绍一位擅长处理网络造谣的律师。
我让小樱桃联络公司公关部,将网络造谣的主要id统计出来。
而后,我将这些造谣id交给了新聘请的民事律师,让他尽快给我出一份律师函,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忙完这一切,已经中午十二点。
我把“小作文”发布出去,让公关部主动联系了几家媒体,扩大影响。
等我随便做了点东西填饱肚子,还没放下碗筷,手机便一个接一个电话地响起来。
李云微、宋辞、梁珊等人,全都跟我说,她们帮忙转发了小作文和律师函,还买了不少水军专门去跟网络喷子对骂。
我连连感激道谢。
看来我的人生也不是悲惨至极。
虽然家人龌蹉,前夫卑鄙,但起码还有这么多真心待我的朋友,说明我做人不失败。
小姨跟外婆也知道这事了,都很担心我,我好一番安慰总算让她们宽心。
等打完这些电话后,我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息。
点开,微微一怔。
【江晚,没想到你这么锱铢必较,这些年做过的事,竟记得清清楚楚。你早就盼着跟我清算,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吧?】
我一看就知道是谁发的,眉心皱了皱,心里划过一阵寒凉。
【顾宴卿,你不该对我感恩戴德吗?如果不是我救你,你坟头草都二尺高了,如此恩将仇报,难怪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你旧病复发。】
那边不再回应。
想必是觉得骂也骂不过我,不再自讨没趣。
我的社交平台一直在闪现信息,打开一看,后台几乎爆了!
数不清的私信传来,有支持的,有谩骂的。
我粗略看了遍,好坏都不在意,倒是忍不住又细细观赏了遍我撰写的小作文。
全文接近四千字。
从我跟顾宴卿的相识相遇讲起,从我跟他美好的校园恋情讲起,从我跟他无私无畏的献血讲起……
还有我亲手制作的婚纱,费尽心血筹备的婚礼,以及提前预定的珠宝首饰,还有我一针一线给他量身定做的婚服。
如果我早就出轨,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又怎么可能花费如此多的心血去亲自筹备婚礼?
反观顾宴卿,在整件事中除了出点钱,什么都没了。
婚礼前夕,他还在医院陪着另外的女人,扮演人家的救世主。
再说到黎清兰给我下跪的事。
我把顾语甜的所作所为也原原本本讲述,不过我还是留了点余地,没说顾语甜失身的事。
但我相信,会有人爆料的。
毕竟圈子里不少人早已知道这桩丑闻,现在事情发酵,肯定有人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所以犯不着我去做这个恶人,又招来圣母婊的谩骂。
小作文最后,我把文中所提到的事件,只要有图片证据的,全都贴了上去。
包括献血的证据,婚纱的照片,婚礼现场的留影。
哦对,还有婚礼那天,顾宴卿挽着江怡走红毯,我被逼做证婚人的影像——总之所有证据全都甩出去。
造谣者诽谤我,只有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可我的还击,全都铁证如山。
也难怪顾宴卿要用陌生号码给我发信息,指责我锱铢必较,把丁丁点点的小事都记那么清楚。
他肯定是急了,慌了,也知道自己理亏了。
小事?呵,正是那些小事凝聚起来,救了他的狗命呢。
小作文下面,评论早已过万。
除去少部分谩骂的,说我这个女人心机好深,好可怕——大部分都是支持的,说我这就是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一语中的。
事实的确如此。
手机响起,苏盛临发来微信,说一小时后来接我。
我抬头看出去,才发现天色已晚,连忙起身去洗漱打扮。
经过一天的舆论战,我现在不纠结了。
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天呢,确实应该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为新的一年开个好头。
我不能因为顾家那些破事和网上那些烂人,影响了我原本的生活。
他们想让我焦头烂额,想让我声名狼藉,想让我抑郁痛苦——我偏不!我就要活得恣意潇洒,打扮得光鲜亮丽,开开心心去跨年庆祝!
苏盛临到达时,我正收拾妥当。
我穿了条红色长裙,外面搭配黑色羊绒大衣,因为膝盖还未完全恢复,我不敢穿高跟鞋,就选了双平底尖头的小皮鞋,优雅舒适。
反正我个子高,身材比例也好,即便脚踩平底鞋,镜中的我看上去依然美丽耀眼。
脸上略施淡妆,长发烫成波浪大卷,烈焰红唇跟同色系长裙交相辉映,我自恋地对镜中自己笑了笑,期待着苏盛临看到我的反应。
我依然笃定,他今晚肯定会有所表示。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迈出那一步。
尤其是在今天发生网络舆论战之后,我心里更加踌躇忐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但这些忐忑迟疑,不影响我潜意识中的期盼,所以我要盛装打扮,展现状态最美的一面,以备不时之需。
我怀揣着激动蹦跳的心下楼,在看到车边站着的苏盛临时,心跳更加混乱。
苏盛临看到我,换了个站姿。
外面天冷,他穿着一件深色风衣,风衣里,竟然西装革履,连领带都不曾落下。
我刚出门禁,小区路灯突然亮起。
苏盛临周身也像被光芒点亮了一样,眉眼更显深邃,嘴角的笑弧越发迷人。
我看出,他今晚也特意做了形象管理。
所以,他可能真要有所表示。
我耳边嗡嗡直响,好像有人拿着锣鼓对准我敲。
理智告诉我,我该拒绝,可双腿却像有自主意识,朝着他一步步走近。
苏盛临很认真地打量着我。
在路灯亮起的那一刻,光线明亮,我明显看到他英俊周正的脸庞绽放出惊艳,似乎是没料到,我会盛装打扮。
直到我走到他面前,他才微微一眨眼回过神来。
“不错,这精神气很足,神采奕奕又艳光四射,害我白担心了一天。”他微笑,侧转过身,亲自为我拉开车门。
我笑着,不客气地道:“早就说了,我身经百战,那点事我都不放在眼里。”
他绕到另一边坐上车,又盯着我看了看,忍俊不禁地点点头:“嗯,是我小看江总了。”
打趣我?
我睨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心里却想着,如果我们非得在一起,家世背景是无法做到门当户对了,起码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要旗鼓相当吧。
否则,我拿什么去吸引人家?
但实际上,就算我拼尽全力,我也不大可能在后两者上,与他并驾齐驱。
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与他的差距不要那么大,尽量不成为他的麻烦和累赘。
豪车行驶在街头,到处喜气洋洋,烟花绽放。
我们朝着江边驶去,但因为今晚人流量太大,江边早已堵得水泄不通。
短短两公里的路,车子挪了半小时还没到。
陈沐溪打了两遍电话催促,我们还堵在路上,一动不动。
“是在户外吗?”我好奇问道,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不禁有些发猝。
“不是,在那上面。”
他用手朝前面一栋楼指了指,我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原来是江城的标志性建筑,江城大厦。
江城大厦的顶楼是一座旋转餐厅,规格很高,据说要提前半个月订位才能约上。
而今晚这样的时机,无疑是一位难求。
“又堵了,就剩200米,我们下车走过去,可以吗?”苏盛临回头征求我的意见。
我点点头:“好。”
“如果腿疼,我抱你。”
我大吃一惊,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可以慢慢走的。”
这满大街都是人,他抱我过去?
还怕我上不了明天的热搜头条吗?
我们下车,苏盛临朝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下,还是把手交给他。
“其实我们真不应该这样的,万一被人拍到,又要造谣污蔑了。”被他攥住手指时,我做着最后的挣扎,嘴里嘟嘟囔囔。
苏盛临道:“不必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言语中,再有人造谣,我会出手解决,不管你答不答应。”
他的态度温柔又霸气。
“……”我无话可说,随他走在热闹喧闹的街头。
许是心情激动,我衣着单薄竟不觉得冷。
人流多时,他会把我护在怀里,低头看着我笑,我不懂他在笑什么,但一张脸在寒风中羞红了两颊。
我们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达江城大厦。
乘电梯前往顶楼时,我从观光电梯的玻璃窗看到江边的无人机灯光秀,眼眸不禁瞪大。
无人机灯光秀不稀奇,我也看过几次现场表演的,确实美轮美奂,叹为观止。
但那都是站在地面上看的。
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出去,有一种置身半空俯瞰天地间的恢宏气势。
苏盛临见我感兴趣,笑了笑说:“等到了顶楼,那个角度更震撼。”
我点点头,感慨了句:“设计这些的技术人员,太厉害了。”
他微微反问:“是吗?这都是小儿科,我公司旗下一家分公司承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