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晚,这才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这也是我愿意等你,朝你奔赴的原因——不要说你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
这话在我脑海里,整整回荡了一夜。
我甚至不记得苏盛临送我回来的过程,也不记得我们分开时说了什么。
因为我所有感官一直沉浸在这番话带来的震撼与羞涩中,大脑完全丧失功能。
摊牌之后,苏盛临表达感情的方式更加直接。
只要有空就会给我发微信或者打电话。
关心我吃饭没,关心外婆病情是否好转。
偶尔他也会聊聊自己的工作,说谈成了某项合作,或研究取得了突破。
我的车修好后,我去4s店取车时,主动给他打了通电话。
毕竟那晚是他的司机帮我把车送去维修的,于情于理我该知会一声。
“修好了就行,4s店给你的车做过全面养护,短期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不过,等有空时,我给你重新订一辆车。”苏盛临在电话里平静温和地说道。
他那副稀松平常的语气,好像订一辆车就跟买一颗白菜那般随意。
我吃了一惊,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给我订车?我这车挺好的。”
“车是挺好,但如今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他笑了笑,接着说,“就当送你的定情礼物。”
定情礼物?
我被这个词吓到,心跳猛地一抖,“你胡说什么,谁跟你定情了?”
“难道不是早晚的事?所以提前预定,等交车时我们应该也确定关系了。”
我正在开车,不能乱了方寸,只能强作镇定地道:“那万一没有呢?”
“我不会让这种万一发生。”
我紧抿着唇,明明想反驳,可心里酸酸甜甜泛起了涟漪。
他总是在温柔、内敛和谦逊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强势与霸道,分寸掌握得刚刚好,既能达到效果,又不让人产生反感。
我静默了好一会儿,不再纠结两人是何关系,转而回到最初的话题:“那个……真不用你帮我订车,等过几年若有需要,我自己会换的。”
“过几年?那我可等不及。”
苏盛临总有本事将话题绕回来,他认认真真地说:“等我们正式在一起后,难保什么时候我会坐你的车,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早些换了吧。”
啊?
他是这个意思啊!
我想到那天吃海鲜火锅,他跟我坦白身家财产时,曾提到他的车都是经过特殊改装加固的。
所以他这是未雨绸缪?
想着早早给我订一辆车,也是这种特殊改装加固的——方便他以后坐我车时,确保安全?
我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应。
毕竟我对车不了解,充其量就是个代步工具。
而且就算我了解,我也不知道改装加固要达到什么样的安全系数,才符合他的标准。
所以这事我自己还真做不了。
“那……那也可以等到时候再说吧。”惊讶之后,我吞吐地回应了句。
“嗯,是不急,但也得安排。放心,这事不用你管,车回来后你只管开就行。”
他还是坚持己见,我只能沉默以对。
————
这几天,我跟小姨轮流在医院陪护外婆,再加上苏盛临之前的帮助,医院指派了最好的医生,给出了最佳治疗方案。
一周后,外婆身体明显好转,人也恢复精神,可以出院了。
我一早来到医院,给外婆办出院手续,又跟小姨一起送她老人家回家。
路上,外婆不经意间提起朋友帮忙找医生的事,问我好好谢过人家没有。
我看了眼后视镜,连忙点头:“放心吧外婆,我请人家吃饭了。”
小姨也从后视镜中看向我,直接问:“帮忙的人,是不是那位苏先生?”
我下意识看了小姨一眼,想否认,但又有些犹豫。
我想着如果不久后我真跟苏盛临在一起,那外婆和小姨还是要知道的,不如现在先给她们打打预防针。
于是,我低低“嗯”了声。
小姨立刻疑惑了,“那位苏先生是什么意思?他在追求你吗?”
我更加犹豫,思忖片刻后才说:“他……好像是有那层意思,但我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太现实。”
外婆点点头,“确实……苏家那是什么家庭,我们哪里高攀得上。一个顾家都敢这样欺负你,若是苏家日后想对你怎样,那你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会的,外婆,苏家家风很好,苏盛临为人也很正派。”我下意识反驳,本能地帮苏家说话。
后视镜中,小姨神色微变,“晚晚,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我……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心虚地否认。
至于为什么否认,因为我察觉出外婆和小姨明显都不赞成我跟苏盛临。
外婆叹息了声,似是为我担忧
车厢里沉默片刻,小姨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跟顾宴卿的离婚案怎么样了?”
这一问,让我也脑子一激灵。
我想了下,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了!
如果顾宴卿不上诉,那我们就正式离婚了!
“等过了明天,我就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了。”
“那就好。”小姨跟外婆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叹道,“你这好不容易挣脱牢笼,可别头脑一热,又中了另一个糖衣炮弹。”
“嗯,我懂的,”知道外婆在担心什么,我立刻表态,“我会慎重考虑,短期内也不想再谈感情。”
把外婆送回家,我简单吃了顿饭,又赶回公司上班。
翻了翻日历,我很确定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上诉期。
过了明天,一切尘埃落定。
心跳突然加速,我莫名地紧张起来,在心里祈祷着顾宴卿不要上诉,不要上诉。
然而,事与愿违。
快下班时,我接到一个座机来电。
我礼貌接起,却在听到那边传达的内容后,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同时又怒火中烧。
法院通知我,我跟顾宴卿的离婚案即将进入二审阶段——因为,顾宴卿昨天提交上诉状了!
落下手机,我整个思绪都处在愤怒中。
等回过神来,我第一反应是给顾宴卿打电话,痛骂一顿!
然而等我要拨出号码时,理智突然回归大脑。
与其跟顾宴卿对骂,浪费口舌,倒不如我也来一招狠的!
我从电脑上,将顾语甜给我“下药”的那段监控视频找出,发到了手机上,起身直奔警局。
我要去报案,举报顾语甜投放危险物质罪。
其实我跟律师了解过,单看顾语甜的这一行为,可能构不成这项罪名,因为她的行为没有对我造成严重后果。
但如果警察能把她给我投放不明物质的行为,和她被轮暴这桩案子联系起来,那顾语甜的罪名就很可能被坐实。
更悲惨的是,顾语甜被轮暴后,身体和精神遭受了双重打击。
若现在被警察带走审问,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黎清兰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
可我顾不上了,谁让他们儿子要这样对我?
我驱车直奔警局,实名举报,并把监控录像提交给了警方。
警方表示疑惑,问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报案。
我实话实说:“因为他们家人苦苦哀求我,再加上顾小姐自食恶果,也算是遭了报应,我本打算网开一面的,可他们变本加厉,越发欺负我,所以我还是决定报案。”
警方受理了案件,在研究完监控录像后,当即派警员去顾家拿人。
我留在警局做了个详细的笔录,等笔录做完,我刚走出办公区,便看到黎清兰陪着顾语甜,坐在会议室里。
会议室是玻璃墙面的,黎清兰看到我,顿时像火山喷发一样,起身冲出来——
“江晚!你蛇蝎心肠!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女儿逼死才善罢甘休!”
黎清兰凶神恶煞地要扑向我,被我面前的警员及时拦住,可她歇斯底里的叫骂依然响彻办公室。
我脸色清冷地站着,等她骂完才开口:“是你儿子逼我的,你有骂我的功夫,不如去骂骂你儿子。”
“胡说八道!你就是心肠歹毒,你在报复我们家!”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只要你儿子不离婚,我就咬死这桩案子。大不了我耗三个月,三个月后只要我再次提起上诉,法院一定会判离。但你女儿一旦罪名成立,可就不止是三个月的监禁了。”
我刚问过办案的警员同志。
顾语甜这桩案件,因为没有对我造成严重后果,其实可大可小。
如果我能接受庭外和解,那最后可能就判个缓刑,都不用进监狱,天天呆家里就行。
可如果我不接受和解,那她怎么着都得判个一年半载。
以顾大小姐这种身份,别说牢狱之灾吃不消。
就算她吃得消,坐牢这污名也足以让她一辈子社死,被名媛圈孤立。
失身加坐牢,她下半辈子的日子可谓生不如死。
我话音未落,顾语甜也从会议室冲出来。
我本以为她要冲上来打我,谁知她却是拽住了黎清兰,疯了一样嘶吼:“都怪哥!他为什么就非要这个女人不可!我是他亲妹妹,他连我死活都不顾,非要这个贱女人!你们还护着他!你们就是偏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语甜又是撒泼又是嘶吼,话没喊完,竟转身一头朝墙上撞去。
民警同志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拦住。
黎清兰也吓得不轻,抱着女儿哭嚎起来:“妈什么时候重男轻女了,你哥他病了,他生病了,我们能怎么办呢……”
“都怪你!江晚!你明明说你删了那视频的!”黎清兰突然恶狠狠地转头瞪着我,又把罪名扣在我头上。
我恍然大悟!
原来顾宴卿敢提起上诉,是以为我手里已经没了顾语甜“下药”的证据。
那照这么说,顾廷善那天在医院停车场拦住我,故意聊的那番话,是别有用心?
我通体一阵寒凉,随即心有余悸。
我那天还以为,顾家就剩顾廷善还是正常人,还有点良心。
谁知,他也一样不是好东西,甚至伪装得更精明,更阴险。
“我当时确实把手机和云端的视频都删了,顾廷善亲自检查过。但跟你们顾家人打交道,不多留个心眼怎么行?”我冷笑了下,不紧不慢地回怼。
话落,我手机响起。
定睛一看,苏盛临打来的。
我不便接通,只好按了挂断。
顾家母女还要闹腾,但警察制止了,将她们带进去做笔录。
我的任务暂时完成,跟警察客气道别后,离开警局。
刚回到我车上,苏盛临的电话又打来。
我只好接通:“喂……”
“怎么挂电话?还在忙?”苏盛临关心问道。
我一手扶着方向盘,幽幽地叹了口气,“嗯,很忙,刚从警局出来。”
“出什么事了?”苏盛临的语气立刻紧张起来。
我没怎么犹豫,平静地说:“顾宴卿提起上诉,离婚案要二审,我一怒之下,把她妹妹陷害我的证据提交给警方了。”
“什么?”连向来云淡风轻的苏盛临,都在听完我这话后,吃了一惊,“他还是不肯离婚?”
“对。”
“你现在去哪儿,回家吗?”
“嗯……”
“我过去找你。”
我没拒绝。
以苏盛临的性格,我拒绝他也会过来的。
挂了电话,我开车回家。
走到一半,手机又响,我瞥了眼车载屏幕,眉心紧紧一蹙。
顾宴卿。
他还敢给我打电话?
我接通,直接嘲讽:“怎么,顾总是来道歉求和的?”
顾宴卿很愤怒,开口就是斥责:“江晚,你越来越狡猾了,居然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骗我爸。”
“没办法,你们顾家没一个好东西,跟你们打交道不多留个心眼,我被卖了都不知道。”
“什么叫我们顾家没一个好东西?我以前对你不好?我妈对你不好?你真是白眼狼!”顾宴卿竟然有脸骂我。
“你们那时对我好,不过是哄着我给你献血罢了,只怪我那时候太傻,没把你们看透。”我冷笑着,直接将他们拆穿。
而后,我没等顾宴卿狡辩,接着说:“时至今日,你以为我不懂你们家的心思?你旧病复发,血型特殊,不就是想耗着我,逼我继续给你献血续命吗?一直以来,你死活不肯分手,也是出于这点考虑吧。只是之前你还假惺惺地伪装下,现在是彻底撕破脸,连装都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