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不到词形容自己,就觉得丢人丢尽了,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苏盛临看出我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地缝的窘态,非常绅士地安慰:“偶尔跟朋友们开心地聚一聚,能释放心里的烦躁和压力,挺好的。而且,你那晚的失态除了我,也没第三个人知道——放心,我替你保密。”
最后一句话,他带着幽默狭促,眼眸中好似还透着一点点……小暧昧。
我窘迫的脸对着他,神色僵住。
片刻后,越发尴尬,脸颊火烧火燎。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脑子也忍不住想入非非。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跟他之间的相处不对劲儿,真的不对劲儿。
可我又无法直说,万一人家压根没有那心思,我莽撞地点破,除了显得自作多情外,还会让彼此间的相处更别扭。
于是我顺着他的幽默,也开玩笑地回应道:“那我谢谢你——今天的下午茶我请,聊表心意。”
“好。”苏盛临优雅一笑,举杯与我隔空示意。
我也端起热可可对他举了下,然后捧着杯子猛喝,借机挡住自己热烫的脸和闪烁的眼。
季秘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我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后弯腰提醒苏盛临,“苏董,时间到了,我们得回公司,还有个会。”
我这才知道,苏盛临还忙着呢,是抽空来见我的。
“苏先生你忙的话,那我们就这样吧。”我站起身,对他笑着。
“嗯。”苏盛临也起身,季秘书拿了他的外套,又收起商务笔电。
苏盛临走出座位,手臂虚虚一抬,“走吧,一起下去。”
“好。”还能跟他共处一会儿,我心里又微微发热。
等电梯时,苏盛临突然转头看向我:“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明晚我母亲的生日宴,你也来——请柬忘了带,不过是真心诚意的邀请。”
“啊?”我大吃一惊,诚惶诚恐,“这……不合适吧,我们非亲非故的——”
关键是,这阶层我也够不上啊。
苏盛临解释道:“我母亲前两日特意叮嘱我,要邀请你来,但那两天……你对我有些,嗯,误会,我没好意思开口。”
我:“……”
“放心,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很好相处的,没准儿你还能结交一些阔太千金,以后发展成你的客户。”苏盛临笑着跟我说。
我咋舌,“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
堂堂苏家主母的生辰宴,我一个不入流的落魄千金,去人家那儿发展客户?
确定不会被打吗?
“不是玩笑,是真的,你明晚记得来,我派人去接你。”苏盛临再次强调。
看着他满脸真诚,我无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电梯抵达,季秘书上前,一手拦在厢门边,让我跟苏盛临先进去。
我规规矩矩的双手捏着包包,老老实实地与他并肩站着,像个害怕班主任的小学生。
“那晚我送你回去时,在会所遇到顾先生,他好像一直跟着我们,在你住处楼下守了一夜——你们之间……还没处理好吗?”电梯下行时,苏盛临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我一愣,微愕。
原来苏盛临知道顾宴卿那晚一直守在我楼下?
其实我也是生日那天在外婆家见到顾宴卿,听他质问我跟苏盛临的关系,才得知这事。
没想到苏盛临也知道。
那这就有点尴尬了,尤其是想到我跟顾宴卿撒谎——说自己跟眼前这个男人睡了,还睡了很多次,一时窘得我舌头又要打结。
“那个……他不同意协议离婚,所以我只能跟法院提起上诉,下月6号开庭。”我心虚地不敢看他,眼眸一瞥赶紧收回,解释道。
“下月6号,那还有大半个月。”
“是的,法院这么安排,也没办法。”
“嗯,不急。”苏盛临宽慰着我,顿了顿又说,“不过一般诉讼离婚,第一次都是调解,离不掉。要等半年之后再次起诉,基本就可以判离了。”
“是的,律师跟我说过,让我做好长期战线的准备。”
所以我最快也要半年后,才能恢复单身身份。
苏盛临点点头,正好电梯抵达,我俩相继走出。
大厦门口,苏盛临的座驾已经等在路边。
“那苏先生再见。”我随他走到车边,抬手微笑道别。
季秘书拉开后座车门,苏盛临回头看向我,“江晚,明晚见。”
我站在路边,目送着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视线怔怔地看着车尾,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突然想起一事,一手拍向脑门。
真是健忘!我们聊了这么多,偏偏还是漏了那个最重要的话题!
——苏盛临跟他的家人,到底为什么对我好?
不过明天要去苏家寿宴,我又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想着苏夫人的生日宴邀请,我又隐隐激动,这等殊荣,真是意外。
晚上回到家,我打开衣柜一件件找衣服。
从别墅搬到这个出租屋来,衣柜不够,我很多礼服都没挂起,这会儿一件件翻找,还真是麻烦。
我养的那条狗八哥也跟着我搬来这里。
我在忙着找衣服试衣服,八哥就在我脚下转来转去,嘴里发出唧唧的声音。
看来得下去遛狗了。
我找出狗绳给八哥套上,换了鞋下楼。
不料一出门禁,遇到顾宴卿,还有——唐秀娥。
我心里预感不妙:“你们来干什么?”
顾宴卿神色黯然:“小晚,江怡不行了,你去医院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脸色僵住,一时没有回应。
说实话,我对江怡没有亲情依恋。
她是死是活,我也不怎么关心。
所以短暂怔愣后,我利落地道:“不用了,反正我们彼此不待见,她看到我心里生恨,没准儿走得都不安心,我就不去添堵了。”
我说的是实话。
明知我们是死敌,又何必要搞这假惺惺的一套呢?
我怕我看到她去世,心里一高兴笑出来,那更加不合时宜,触怒大伙。
顾宴卿欲言又止,一旁沉默的唐秀娥却突然开口:“江晚,你必须去,现在就去!”
我看着她,眉心皱起。
什么意思?
还带强迫的?
见我疑惑不解,顾宴卿解释:“江怡情况很不好,已经多日不曾进食,营养针也无法吸收了,她贫血厉害,血小板奇低——医生说……”
听他说到这里,我便已经明白了。
原来不是让我去见江怡最后一面,而是让我再去抽血救江怡。
我没等顾宴卿把话说完,冷嘲着打断,“你也是熊猫血,怎么不抽血给她续命?”
顾宴卿语调沉沉,“我昨天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