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什么事?” 电话那头,迹部浩然那低沉而醇厚的嗓音传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掌控力。
慕容梵音紧紧地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她极力调整着自己的语调,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平稳冷静:“会长,我…… 我可否问一下,关于迹部少爷和初冉小姐,他们之间到底是…… 是怎样的关系?我是说,他们真的是亲生兄妹吗?”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担心自己的问题过于唐突,会引得会长不悦。
听筒里刹那间被一片死寂所充斥,那短暂的沉默却好似被无限拉长,仿若一个世纪的漫长光阴悠悠而过。每一秒的悄然流逝,于慕容梵音而言,都宛如在炽热的炭火上艰难独行,满心都是焦灼与煎熬。
终于,慕容浩然那威严无比的声音再度响起,仿若携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景吾与初冉,自始至终且永远只能是亲生兄妹,不容许有任何相悖之念!”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却又绕过了她所提出的核心问题。
“可…… 会长……”慕容梵音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升而起,瞬间蔓延至全身。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几句,却发现喉咙像是被那股寒冰冻住。
在慕容浩然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她满心的疑惑与不甘如同被禁锢在密不透风的铁笼之中,挣扎不得。
慕容浩然微微顿了顿,片刻后,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安排意味:“下个月的新品发布会,我会提前宣布你与迹部景吾的订婚消息。你做好准备,切不可有任何差池。”
“是,会长。”慕容梵音心中虽满是困惑与不甘,但她深知慕容浩然的脾性,不敢再多追问。
电话那头的慕容浩然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沉默了片刻后,声音略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梵音,你只需记住,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有些事情,不是你该去探究的。”
挂了电话后,慕容梵音在原地呆立良久,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慕容浩然的话。她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刻意强调他们只能是亲生兄妹,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但此刻,她只有满心的后怕,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疑问都不敢再有,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慕容浩然那严肃冰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她脆弱的心房之上。
曾经,会长在她的印象里,总是带着温和与慈爱,那如春风拂面般的关怀,让她在迹部家族中感受到了独一份的温暖与庇护。可如今,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在家族利益与威严面前,所有的私人情感与过往恩义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深知自己与迹部景吾的婚约,就像是一把精心打造的钥匙,本应开启那扇通往幸福与尊贵地位的华丽大门。然而此刻,这把钥匙仿佛瞬间生锈、变形。
她害怕,害怕自己哪怕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或疑问,都会触怒慕容浩然,进而导致他全然不顾父亲牺牲,毫不犹豫地将这纸婚约撕得粉碎。
电话另一头的迹部浩然,犹如一位主宰着世间沉浮的王者端坐在柔软而又奢华至极的沙发上。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中,此刻正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初冉,这个陪伴在他身边长达十八载春秋的女孩,往昔的点点滴滴如同一幅幅生动鲜活的画卷,在他的脑海中徐徐展开。儿时那纯真无邪的笑脸,似一缕温暖的阳光,轻而易举地穿透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这十八年来,他从未在物质上有过丝毫的吝啬,只要是初冉所渴望的,哪怕是稀世珍宝,或是遥不可及的梦幻之物,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捧到她的面前。他看着她在金碧辉煌的宫殿般的家中无忧无虑地成长,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孩逐渐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满是慈爱与宠溺。
然而,如今的局势却让他不得不收起这份宠溺。迹部家族的荣耀与地位犹如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不容有丝毫的撼动。
家族的联姻,那是一张纵横交错在商业帝国与名门望族之间的巨大棋盘,每一步棋都关乎着家族的兴衰荣辱。他不能再任由初冉与迹部景吾之间那微妙且危险的关系肆意发展下去。
他太清楚,景吾从小看初冉的眼神,是那种超越了寻常兄妹界限的炽热与深情。这种情感若任其蔓延生长,无疑会成为一颗足以引爆家族根基的定时炸弹,将迹部家族数百年来精心构筑的权力堡垒与荣耀殿堂瞬间夷为平地,让家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哪怕,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妹。
在他的世界观里,家族利益的宏伟天平面前,儿女的情感与幸福,不过是轻如鸿毛的微小砝码,随时可以被舍弃。
家族的每一步发展,每一次权力与财富的传承与扩张,都像是一场由无数智者精心策划、众多精英全力演绎的盛大交响乐。在这宏伟壮丽的家族乐章中,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一个破坏整体和谐与完美的杂音。
他所期望与渴盼的女儿形象,必须是如同迹部初冉那般,如同被最顶尖的艺术家精心雕琢而成的稀世珍宝。
初冉,只要作为名义上迹部家的女儿,她的命运就与家族的利益紧密相连,如同被坚韧的丝线所捆绑,无法挣脱。她必须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他也只能狠下心来,放弃所谓的真相,做出这看似冷酷无情却又无可奈何的抉择。
而他那可怜的亲生女儿迹部陵,仅仅因为命运的捉弄,生了一副平平无奇的容貌。在这个以家族利益为核心驱动的世界里,她仿佛是一个被误投到华丽舞台背后阴影角落里的孤独舞者,虽本应理所应当地享有一切作为家族公主的尊荣与特权,却无奈地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家族利益的忠实守护者,以冷酷无情的手段改写了命运的轨迹。
从此,她只能遗忘的幽深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孤独而又无助地舔舐着自己内心的伤口,她的存在,仿佛只是家族历史长河中一段被刻意掩埋的苦涩插曲,无人问津,亦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