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后退一步,唤出法器青木霜刀,口中说着,举刀就要砍他,“顾堰舟,我今日就弄死你个混球!”
这时堰舟也不贱了,他连忙闪躲过去,安抚他,“三师兄,我忘了,程焕,你冷静些!”
程焕被他一躲,差点摔倒在地,他踉跄地站定,“忘了?套我麻袋敲我一闷棍,居然还给忘了!”
说着他就要拉着人往云景仙台去,“你敢用体术打我,你不要脸,我程焕今日也不要了,就用法术弄死你!我不就比试中伤了下大师兄,他又死不了,你就对我下手?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顾堰舟被他掣得急了,不由得被程焕带到云景仙台上。
云景仙台是楚清为了养蛊……啊,不是,收徒大比建的,他化神修为可点灭星河,于是弄了这仙台留宗门弟子日常比试而用。
最重要的是,可以防止被这些堪比拆迁办的暴力弟子们拆了宗门建筑。
“程三,你既说是被人套了麻袋,怎知是我!难道没有可能是你认错人吗?”
云景仙台上,二人站立对峙着——堰舟好不容易才逃离魔爪。
程焕举起霜刀指他,恨恨地说:“你那张臭脸在敲我之前晃到我面前了!”
顾堰舟闻此都要愣住了,这特么的、这么没节操的事真是自己干的?
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灭门的理由都有理有据多了,显然怀疑自己灭门是为了消除宗门黑历史。
程焕刚要动手,就听一声怒吼传至台上二人耳中,气势磅礴宏伟,令人震撼。
“焕儿!你个小瘪犊子想造反呢!”
顾堰舟总算知道什么叫子肖其父了。
只见楚清幻化天地,瞬间二人从云景仙台抽离,就被带到了青湄堂。
堂中,楚清坐在上首,下面并排数位长老。
颜昼和慕容岭站在左侧一旁。
刚站定,顾堰舟就看向颜昼,他白衣墨发,面色清冷,忽而和他眼神对视,略不赞同。
楚清开口:“你俩怎得又对上了?”
又见程焕一脸悲愤欲言,制止,“焕儿闭嘴!堰舟,你说,是何事让你们这般?”
顾堰舟还没从颜昼身上收回目光,听见楚清叫他,在堂前立直,态度恭敬,“掌门师尊,都是徒儿的错,我与三师兄有点误会,全是私事,如今叨扰掌门师尊和众位长老,堰舟实在是过意不去。”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颜昼身边的慕容岭笑出了声,他转过身,手搭在颜昼肩上,敬佩地说:“师兄,你果真厉害,小十一居然被你调教得如此乖巧懂事……”
顾堰舟想:是冠冕堂皇吧!
颜昼没动,也没搭理慕容岭的调侃。
蓦而都笑了出来,除了他三师兄。
顾堰舟有点糊涂有点气,难道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基本礼貌好吧?
还有,慕容岭,你把手给我放下去!谁准你碰我师兄的!
慕容岭是修仙界的一朵奇葩。
如果说程焕是仙门二世祖,慕容岭就是修真界臭流氓子!
他出身沧黎洲凡间皇室,姓慕名容岭字风流!常常在泡宗门的女修时,蹦出一些“金语玉言”,例如什么“我要让你知道,这片夕阳永远属于你”、“来人哪,给这位小姐来上十斤灵石!”、“喜欢这片花海吗?往后只为你盛开!”“这位女修,你在玩火…”
顾堰舟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慕容岭泡妹子的时候,他就是那个给小姐上灵石,种花海,放火负责布置现场的“背后的男人!”
虽说慕容岭说油腻腻的话,但长得却十分清爽,不追女修士的时候,和颜昼有得一拼……不!任何人都没有大师兄好看。
顾堰舟认为他的成功秘诀就是他的脸!
楚清打破了青湄堂中诡异的气氛,心塞地挥挥手,“焕儿,堰舟既然这么说,你俩自己解决吧。”
程焕当即要和顾堰舟决一死战。
“臭小子我是让你俩道歉!”
颜昼站出来,对程焕说:“三师弟,你明知堰舟的修为不如你,意欲何为?他既是我道侣,不如我和你比试一番如何?”
明摆着护短嘛!程焕要被气死了。
“我不!我就要和顾堰舟决一死战!”
顾堰舟一听,呆呆怔怔,丝毫不管颜昼和程焕还说了什么话,只听了颜昼说的两个字:道…道…道…侣?
谁…谁…谁…谁是谁的道侣?
“我可以压制修为,你能吗?”颜昼直视他,轻飘飘地说。
程焕看了楚清似乎不打算管闲事的样子,气愤极了,“我真的被你们给欺负死!颜昼你就这么护着他!”使眼刀剜了旁边仿佛宕机一般的顾堰舟,“三日后当午,我在云景仙台等着大师兄,如果你赢了,从此以后我既往不咎,若你输了……”
见他面上扭曲得厉害,楚清敲敲桌子,出言提醒:“焕儿!不要太过分!”
程焕黑脸呛他:“掌门师尊不要多嘴!”
楚清犹如语塞了一般,不说了。众长老低低笑成一团。
“若你输了,就叫顾堰舟绕着青湄五峰跑个三圈,给我道歉!当然我还有具体要求,输了再说!”
程焕和颜昼握手说定,慕容岭向楚清鞠了一躬,扯着程焕的衣袖就要走,被后者甩开。
楚清又对着众人做了一番教诲:“颜昼、慕容岭,身为师兄,平日也要和师弟们多走动走动,不要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才好,平日多指导指导师弟们的修行,特别是堰舟。今日之事,是乃师兄弟之间交流沟通不够所致。”看着依旧傻不愣登的不听别人说话的顾堰舟,继续说:“颜昼,此后门派交流,你带师弟们皆去。务必重视。”
“弟子领命”
几人向他作礼,顾堰舟呆傻着不知道他们说得什么,只和他们一样鞠了礼。
出了青湄堂后,四人立即分别,堰舟被程焕那死命的眼神瞪得终于回了神。
——
顾堰舟觉得师兄有点不对劲,这体现在哪儿?他说不上来。
这里顾堰舟就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了,他一直都认为,无论是前世今生,自己都是对颜昼最为了解的人。
现下这虽冷着脸的,但还算是满目温柔的颜昼真的是颜昼?
“师兄…”
颜昼目色平和,“不要担心,即使我压制修为,三师弟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堰舟,此事过后,你必定要长记性,不要再惹是非。”
顾堰舟点点头,“师兄,…听说你是我道侣?”
颜昼皱起眉,“听谁说?这事你还听说?你怎么了?”
见势不妙,顾堰舟给了颜昼一个灿若繁星的笑容:“不是,我说错了,一想到师兄我的道侣,简直是要乐死了…我真是全九洲四海最幸运的人啦!”
颜昼听他口中之言,又温柔一笑,简直让顾堰舟神魂颠倒。
不管怎么说,无论来这个地方是好是坏,现在这一刻简直要排在前世今生顾堰舟最重要的时刻之前三。
“对了,师兄,我今年多大了?”见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颜昼也没疑他:“你这次受伤真就连记忆都受损了?你如今快过三十岁的生日了。”
我的星星我的颜昼啊!!
顾堰舟直接幻化了桃木剑,拉着人一下子飞到青湄堂上空。
所以说,前世那么惨,就是因为自己提上裤子不认人,直接溜下山找死去了?
要是自己没跑,老实待在青湄山上,那不……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他一时心动淋漓尽致,将人给抱了满膛,“师兄,我这两世都没有这么畅意过了。”
颜昼脸上染了笑意:“又说胡话。”
顾堰舟从容不迫,“不是胡话,师兄,我真是太高兴了!全九洲四海都没有我这么幸运的人啊……”
宗门高岭之花被他一个废物给摘走了!
二人一把桃木剑将青湄五峰转了个遍。
青湄堂中,楚清和传功长老柳城笙,执法长老孔凡坐着议事。
两位长老都是半步踏入化神的大能,对于整个宗门的踪迹一清二楚。
见状,孔凡忧心忡忡,“堰舟看着和从前不一样了,掌门师尊看着如何?”
楚清又将手中的术法幻动了一下,复杂繁琐的阵法在变化,“推演术中显示,顾堰舟是劫数也是破劫之人。看他的表现,似乎应验。”
传功长老注入一道灵气,看了一会儿,面上显示的智慧仿佛能博古通今,“如是顾堰舟,颜昼也无不可,他比顾堰舟更为不定数。”
几人抬头看阵法似乎演变成另外一种形式。
楚清说:“不,颜昼或许是,但他却比顾堰舟多了一把枷锁。他在乎宗门。至于顾堰舟,他——”几人耳中又闻堰舟那响彻五峰的告白:
“师兄,我从来没这样幸运过……”
几位长老并楚清都叹息了。
灵光峰下,程焕见二人如此肆意妄为,不顾及形象,几乎要咬碎了牙齿,他朝着二人怒吼:“顾堰舟!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弄死你!”
慕容岭见程焕对堰舟如此愤怒,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很好,三师弟,你比顾堰舟还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程焕剜了他一眼,不耐烦,“滚一边去。”
——
回到了傲雪峰之后,顾堰舟就严肃地对颜昼说:“三日后比试,还是我自己去吧,师兄,此事因我而起,如若不能解了程焕的心结,他定要与我生分芥蒂。”
颜昼点头说:“行。不过你的修为比三师弟差了好大一截,堰舟你确定?”
“我揍了他一顿,也得让人揍回来呗,师兄心疼我?”
见人如此,颜昼又恢复成冷情冷性的模样,“既如此,这几日我给你特训!三日后也少受点苦。”
顾堰舟眉开眼笑,“如此口不对心……”说着就把人压倒,“定要惩罚一番!”说着就啃上颜昼的嘴唇。
颜昼推他,“你去修炼…”
顾堰舟捧着他的脸,满目痴迷色,附耳低言:“双修也是修炼……师兄……”
虽如此调侃颜昼,但顾堰舟眼见颜昼轻微变了脸色,也不敢再做轻薄无礼的举动了,轻巧地把颜昼扶起来,细道地为他整理了衣服,温柔地说:“师兄,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幸运过。”
颜昼看着拿桃木剑往外去的顾堰舟,眼神不觉明厉,似有沉吟。
——
顾堰舟二十九岁时筑基巅峰,乃青湄堂老末。
颜昼虽是金丹,但一直未能突破,徘徊上下。
慕容岭虚丹巅峰,结丹也是数月的事情。
程焕此时不过虚丹中品,给他年也未必能结丹。唉,笨死了他算了!
其他人嘛,暂时还没见过,顾堰舟据自己前世的记忆推测,只怕都在虚丹中,而且都快要结丹。
修行之路艰难险阻,楚清三十多年前,一场收徒大会,收揽了十位天才和顾堰舟这个特招生。
修仙途中奇葩丛生,楚清宗一宗门占了十个,真是可喜可贺,可歌可泣!
当然,颜昼不算。那可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天才!
顾堰舟筑基修士,本是平常速度,在一众天才师兄面前,自然就落了下风。
凡间有句话不是说,幸福是靠对比出来的!
所以堰舟心里明白,他要胜,就得巧。
但巧在什么地方呢?
他真的要用这个巧字吗?
如今这一切似乎令他生疑。
他死时心中多有不甘和悔意,那个时候的异状难以解释,自己的世界悲楚生戚,这里却好的恍若梦境!
他还是顾堰舟吗?
师兄还是他的师兄吗?
他那时那么想要师兄的爱不得,在这个楚清宗中,师兄却已然成为了他的道侣!
不再冷漠,满心满意都是他。
宗门上下如此和谐。
他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全有了。
顾堰舟傲雪峰上思索着,将桃木剑拿起观看,木制剑身却犹如刀铁,不注意碰了,将他手指划破,血珠沁落,草地瞬间枯萎一片。
他疑惑不解,什么时候,他的法器有这样的威力了?
只见木剑上隐约浮动着紫色幽光,手指触碰即刻皮肤破裂绽开,再看着再次灰暗一片的草地,若有所思。
扔了剑,光芒消失,地上草色如常,手上伤口已然痊愈。
顾堰舟回想着方才的痛感,将桃木剑变幻,踏了上去,出了傲雪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