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蝙蝠却没有跟出来,依旧在殿内扑腾。
“不过雕虫小技尔。”
史道长长吸口气,默念风雷咒,周围寂静无声,却感受到身边气息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紧跟着山门,窗棱都开始震动起来。
若有普通人在此处,估计就能感受到心脏被一锤一锤的敲击。
屋顶的瓦片也开始簌簌作响,不时就有瓦片跌落下来。
殿内蝙蝠也支撑不住,开始从空中掉掉落,不一会就掉落了大半,地上铺满了黑压压的一层。
看着甚是瘆人。
待蝙蝠全都落地。史道长清啸一声:“出来一见吧。”
黑暗中一个光影浮现,凝结清楚之后,是一个光头老僧。
“阿弥陀佛”虚影口诵佛号朝道长行礼。
“福生无量天尊。”史道长也诵了一声道号。“你生前是此寺庙的僧人?”
“贫僧通觉,在地藏寺修行三十余年,八年前圆寂。”
“既然圆寂为何没有往生极乐,却滞留此地。”史道长手在道袍中,掐着指诀,直觉告诉它眼前的和尚并不简单。
“此处原是太祖皇帝追击张士诚一处战场,那一仗杀的昏天暗地,血流成河。来不及收敛尸体,便要继续追击张士诚残部,便留下一小堆人马,挖了数十个大坑,掩埋阵亡将士。”
说到此处,通觉和尚又长诵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继续说。
“但是之后一直都不太安宁,直到洪武二年,知府大人请周围寺庙高僧做了三天三夜的水陆道场。又建了这地藏寺,希望地藏菩萨能够普渡亡魂,消散戾气。”
“自那以后,这里就安静了下来,不过也没有人敢在这里耕种,所以百十年间,这里就形成了这么一片林子。”
“后来这里这么破败了?”
“地藏寺在这一片密林中,路途遥远,供奉的只有地藏王菩萨,香火自然差了,僧侣们都不太愿意过来。”
“我圆寂之后,后继无人自然也就破败了。”
“那你为何强取孟知县公子生魂?”史道长厉声质问。
“善哉,贫僧虽圆寂,如何做的那丧天害理之事,此事虽不是贫僧所为,但是贫僧却知道是谁干得。”
“谁?“
”乃是院内那棵老桑精所为。”通觉和尚说罢,还指了指那棵老树。
史道长这才知道,院子里那是棵桑树。
俗语云: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桑与丧谐音,又属阴,故很少植于阳宅。也没见过种在寺院的。果然有些蹊跷。
“那桑树本就可以吸收阴气,此处的阴气浩如烟海。三十年不到,这树就挨了雷劈,被劈成两瓣,没想到这阴气实在太过浓郁,在阴气的滋养下,又活过来了。”
“二十年前,又被劈了一次,整个树成了焦炭,没想到熬了一年,又长出了新芽。”
“这树精已然是修炼有成,开始吞噬孤魂,将孤魂摄入体内,慢慢吸收。”
“如何才能将魂魄救出?”
“你白天过来,将这桑树伐倒,被困生魂自然就出来了,再用你们道家招魂之法,即可召回。”
“那桑树倒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去往生了。”
“阿弥陀佛,贫僧愿效法地藏王菩萨发下宏愿,此地阴魂不空,誓言不往生。”和尚虽然剩下一道虚影。依旧令人如沐春风,感受到佛祖的慈悲。
“福生无量天尊,法师大德令贫道汗颜,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
“道长请讲,贫僧一定据实相告。”
“大师既然已圆寂八年了,不知遗蜕何处?”
通觉和尚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
“道长问这个作甚?”
“不找到尸骨,如何彻底的灭杀你?”
史道长边说边偷偷掏出了一张紫符。直接默念五雷咒:
五雷威神,与帝同生;
行有风雨,座有雷霆;
身长万丈,吞食鬼精;
符命所召,雷霆奉命;
斩妖杀怪,雷电星飞;
史道长已化神境圆满,雷云无需像之前李道长那般蓄力太久,咒刚念罢,第一道雷就已然劈下。
和尚虚影差点被劈散,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破口大骂:
“牛鼻子,不要给脸不要……“
还没骂完,后一道雷电已经接上了。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啥要和我过不去,啊…啊……”
最后一道天雷直接将和尚轰成虚无。
史道长心知没有找到和尚的遗骨就没有办法彻底灭杀。只得再次踏进大殿。
里面落满了蝙蝠的尸体根本无法下脚。史道长只得鼓荡真气,将蝙蝠尸体吹到一旁。让出落脚的地方。
四处看了看,佛堂内除了这地藏神像,前面的供桌,就剩一些佛幡经幛,破破烂烂的耷拉在那边。
佛像后面也看了,都是石墙,佛像后面也没有暗门之类。
史道长越找越奇怪,难道别的地方还有藏身之所?
外面的寒鸦又呱呱的叫了几声。史道长心头一动。不如到外面桑树那看看。
虽然看不真切,这桑树到处都是雷电劈过的痕迹。
史道长静静的感受一番,此处确实阴气浓郁,却正而不邪。刚才那通觉和尚看起来慈悲为怀,却透着一股邪劲。
所以,史道长毫不犹豫的先劈了再说,直觉不会错。
围着老桑树走了两圈,能够感受到阴气流动的方向,确实这老桑树乃是一阵眼。这阴气汇集阵眼,又控制着整个阵法。
不过目前夜色苍茫,史道长也无法看出这是何阵法。
今晚先回去,明天日间再做打算。明日将那傻徒儿叫来,万一不行,还得借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