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之说完这话,在众人惊讶又疑惑的目光中,淡淡的走了出去。
只有拿着端着罐子的吴嬷嬷,明白了宋熹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默默的扭头,视线往床底下望去。
“我家姑娘的心肠还真是黑啊!”
她捂着嘴偷偷笑了笑,便将半罐的牛乳混了清水,干脆利落的往床榻底下泼去,又是搬了几个木箱子,把床榻下头堵得严严实实的。
牛乳混杂了清水,片刻之后便会干了,干了之后也就看不出痕迹。
只有几日之后,睡在床榻上的赵夫人,在床榻上闻见隐隐约约的臭气,这臭气如影随形,又是找不到源头。
到最后,会弥漫到整间屋子里。
吴嬷嬷手脚麻利的干完这一切,在屋子里点燃宋熹之常用的熏香。
随即便用一张帕子裹着罐子,混杂在忙忙碌碌的人群里,去了另一件屋子。
那个速度,那个反应能力,熟练的就像是做过千百次了。
而此刻的宋熹之,也刚出了门口,走到了赵夫人的面前。
赵夫人瞧着宋熹之的下人,正扛着大箱小箱,行色匆匆的从屋子里出来了,心里很得意,她用帕子抵了抵鼻尖,淡淡道:“识趣就好。”
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蔑。
辛夫人皱紧了眉头,扭头瞧着宋熹之不声不响的模样,只觉得这宋熹之突然是转了性子,她刚想开口说两句话。
可宋熹之只是对着赵夫人笑了笑,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尊您老,便把屋子收拾出来,让给您了。”
她说着,眼眸真挚又关切:“里面正在收拾了,您还是赶紧进去吧,耳顺之年,若是在外面吹了风,冻着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宋熹之刚说完这话,辛夫人便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赵夫人本来就长得老气,所以才这样恨那些年轻的狐媚子。
宋熹之这嘴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坏啊!
赵夫人猛地回过神,原本得意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恼怒了起来,她气的嘴皮子都在哆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老?”
“本夫人如今可还未到四十!”
一听这话,宋熹之表情变得疑惑又懵懂,却还是先发制人的道歉:“那真是不好意思,没看出来,夫人莫怪。”
“不过长幼有序这话,是您说的。这屋子让是我的情分,不让是我的本分。您日后可别又说什么把屋子还回来之类的话。”
“这是不可能了。”
辛夫人也忍下了笑,严肃的点了点头:“是了,我是证人。之之想要与你好好相处,又是让了屋子又是赔罪道歉的。”
“若是赵夫人之后还想要把换好的屋子还回来,那就是故意折腾人,这可不能够了。”
赵夫人听见这话,冷笑了一声:“你放心,我说什么都不会把这屋子还给你们的。”
“我是誉王的舅母,若是之后良妃娘娘要带着其他的娘娘过来聊天,我这大屋子才能坐得下人。”
一口便是一个良妃,想来良妃日日与这种人交际,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辛夫人心底发起了火,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宋熹之拉着手,走了。
赵夫人见状,终于扬眉吐气的回了属于自己的大屋子:“知道理亏,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等进了屋子,便闻见了一阵清新好闻的香气。
赵夫人吸了吸鼻子,对这间屋子非常的满意:“这屋子开阔,屋里还有淡淡的熏香,人住着,便是连心情也变好了。”
而宋熹之和辛夫人那边,也刚到屋里坐下。
宋熹之身边也没带几个下人,辛夫人便把自己的下人借给了她,几人正忙忙碌碌的又收拾着。
辛夫人在宋熹之耳边絮絮叨叨的埋怨:“这赵夫人是个霸道又干练的妒妇,长得老气,手段却很毒辣,娘家后台也硬,所以赵大人后院是没有人的。”
宋熹之点了点头:“确实不好相与,能让赵大人后院空无一人,手段真是可见一斑。”
辛夫人心有余悸的摇头:“现在空无一人,可不代表一直空无一人。我可听闻了,赵大人后院从前的那些女人,早就成了死人了。”
她拍了拍宋熹之的手:“你让了也好,忍一时风平浪静,省的跟她有什么牵扯,只是她那屋子在中间,咱们的屋子被隔了开。”
“而且你的屋子靠近门口,想来夜里风也大些。”
宋熹之听见这话,笑而不语。
新屋子虽小,但是靠近院子门口,其实这才是宋熹之换了屋子的真正原因。
她听了阿莲的话,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而这间屋子在最外边,所以夜里出去活动,更加方便,也不会被人察觉。
宋熹之想着,又是朝着辛夫人神秘一笑:“我倒是没有忍,只是赵夫人还有在这里小住十日,她怕是要忍忍了。”
听见宋熹之这话,辛夫人很是好奇,她正想要开口,却瞧见敞开了大门外头,多了一个人影。
是平时守山的嬷嬷,特地来各处问问院子里的情况。
“两位夫人在这院里住的如何?方才老奴听见了几声争执,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熹之笑着摇了摇头,又是微微眯了眯眼眸:“大事倒是没什么,不过本夫人倒是想问,鹤延山上是否有很多青苔?”
老嬷嬷听见这话,觉得有些奇怪:“院子里是有青苔?”
宋熹之道:“不是院子里长得,是院子里有野猫的脚印,脚印上沾染了青苔,下人虽已经处理过了,可青苔滑脚,我怕还会有,便来问问。”
老嬷嬷点了点头:“是底下人照顾不周了。不过夫人放心,这青苔不是此处的。”
“大概是野猫在后山跑了,又闯进了院子,才有了青苔的痕迹。”
宋熹之歪了歪头,眼眸里多了几分好奇:“后山?那是什么地方?”
老嬷嬷眼眸沉沉,就像是回忆从前的往事:“那边也是鹤延山的一部分,与前山隔着一片竹林,十几年前是香客居住的地方。”
“如今因为山顶的古刹关门了,而后山的山路也太过陡峭,便都荒废了,在前山建了新的院子,供贵人们居住。”
她话说一半,语重心长的嘱咐:“那处后山,大约是没人再去了,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大概是生了许多青苔,夫人们可千万别往那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