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人附和:“说的不错。”
严逸继续道:
“隔壁几个县城,因为干旱,农作物大面积减产。”
“这种情况下,粮价必然暴涨,但这就导致了很多人吃不起粮。”
“这时,官府出面,开仓放粮,同时打压粮价,想让粮食价格回落。”
“但是那些粮店、富商们却把粮都屯了起来,闭门谢客,粮食供应也就断了。”
“如此一来,百姓们更吃不起粮。”
“没有了粮食,便只能等朝廷救济,然而朝廷的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眼瞅着就要断粮了。”
“所以大家听说咱们县施粥,才有大量流民到了咱们县城。”
“是也不是?”
严逸今天在石庐县闲逛的时候,已经将这件事打听清楚了,基本是这么个情况。
如今他一问,也是再确认一下情况。
李兴安不屑的问:“你说的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怎么,这也能算解决办法?”
严逸负手而立,成竹在胸:“别急,解决办法我这就说,不过在说之前……”
严逸扬了扬手里的告示:“若我说的办法管用,告示里提的五十两银子和十匹布,当做何?”
李兴安气笑了。
“区区五十两而已,我李某人出了
,不过,你也得有本事拿到手才行!”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严逸计谋得逞。
他可不能因为赌气,平白把这些钱丢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
而他,出气,挣钱,他都要!
“解决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由隔壁受灾县的官府出面,抬高粮价。”
严逸话落,周围一片寂静。
让官府出面,抬高粮价?
严逸莫不是脑xx病吧?
粮食涨价了,灾民不是更吃不起粮了?
李兴安哈哈大笑起来:“就这?没办法就说没办法,真给我们读书人丢人。”
一句话,就把严逸放在了所有读书人的对立面。
“我当你有多大本事,抬高粮价?呵呵,你都不如直接去受灾县城,挨家挨户去求那些粮商放粮。”
李兴安话音刚落,周围众人便纷纷笑话出声:
“我就说他是哗众取宠吧!”
“怎么有这种人啊,真是我们读书人里的蛀虫。”
“话说他师从何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人群里有几个气度不凡的人,也纷纷摇头:
“苏夫子,你看看现在的读书人,哎……咱们还是回吧,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啊。”说话的是县城主簿,姓王。
“是呢,你看看,
我刚才就说这年轻人信不过。”
“有这时间,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被称作苏夫子的人,是石庐县有名的教书先生:苏西坡。
不是因为他教书有多好,而是因为他的学生,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他坚信,有教无类。
当然,他这种异类的做法,很是被其他教书先生瞧不起。
但是也没人敢招惹他,毕竟苏西坡的学识摆在那里。
苏夫子看起来也是一副随性的做派,他双手环胸:“不急,不急,再等等。”
“你……哎……”
王主簿再次摇摇头。
苏西坡玩味的看着严逸。
这个小伙子,面对这么多人,依然临危不惧,嗯,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嘛。
别人只看到严逸的表面,而苏西坡相信,严逸绝对有办法。
只通过他淡定从容的模样,和不卑不亢的做派,苏西坡就觉得严逸定不是那哗众取宠的人。
严逸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说出的话也是极尽嘲讽:
“你们不理解,只能说你们够蠢,而不是方法不行,就这点智商,也好意思称自己是读书人,真给读书人丢人!”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性,别说严逸平白被这些人拦住去路,评头论足,他自然也
不会给众人好脸色。
大家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严逸还嘴硬。
甚至还把读书人都给嘲讽了。
众人刚想发挥神力,用唾沫把严逸淹死,严逸已经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划起来:
“瞪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我只讲一遍,再有不懂的……呵呵……”
严逸依然在群嘲。
但大家却被他手上的动作吸引。
想看看他到底能讲出什么来。
严逸几下,就在地上划了个大方块。
“我们现在用这个方块,来代表隔壁几个县城,有粮食的人家。”
严逸又隔了点距离,在大方块旁边,划了两个小方块。
“这个小方块,是那些偷偷高价卖粮的小商户;还有一个方块,代表的则是官府手中的粮食。”
严逸又在三个方块下方,划了一条横线,边划边问。
“这条维持平衡的线,指的就是官府,你们猜猜看,如果官府出面抬高粮价,会怎样?”
大家也被严逸的边划边说边问,代入了节奏。
已经有人接口道:“那粮食的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哦?”严逸点头,“说的不错,那价格越来越高之后呢?”
他用树枝指着其中一个小方块:“会不会有更多的有存粮的小商户,
把粮食卖出来?”
他说着,顺手又划了一个小方块。
“这个方块,代表的就是价格升高后,那些会出粮的小商户。”
“你们说,如果价格高到一定程度,比如粟米高到几十文一斤,又当如何?”
“别的县城的富户、粮商听到消息,会不会快马加鞭运粮食去受灾县售卖,想要大赚一笔?”
严逸看着李兴安:“你说是吧李公子?像李公子家这样开酒楼的,家里又有其他生意的,屯粮肯定不少,会不会也想趁机挣一笔呢?”
“说不好,你们家也会连夜将粮食装车,运到受灾县去卖。”
李兴安脸上青白交替,这个该死的严逸,自己好心帮他,他却恩将仇报,把自己晒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丢人!
周围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怪异。
士农工商,他原就是商人之子,就算家里再有钱,本质上,也是处于最底层。
平日里大家巴结他,也是因为他家有钱,但真到事儿上,大家眼神里的鄙夷还是显而易见。
毕竟商人逐利,是所有人的共知。
这个梁子,他结下了!
李兴安皮笑肉不笑:“胡说八道,我们家怎么可能发这种国难财?如果想趁机捞钱,我们家也就不会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