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清描绘出来的画面,李淳罡根本不敢去想象,武者沦为绝唱,世间只存普通人,那样的世界绝对不是他李淳罡所想看到的。
“前辈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吗?”
“老夫不知?”李淳罡茫然的摇头。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公平,有人说这个世界武者强,普通人弱,世家门阀靠着收藏的神功秘籍作威作福凌驾于众人之上,所以当武者消亡后,世家门阀都会随之受到重创最终走向没落败亡,到时候寒门崛起人人都有机会自立自强。”
“这这”面对这种天下大义,饶是李淳罡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虽然心里不想看到武者没落,但却也不可否认,别人说的很有道理。
“前辈该不会真的以为是这样吗?”沈清见李淳罡满脸的挣扎之色,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吗?”轩辕青锋皱眉替李淳罡问出了疑惑。
“当然不是,这世间一切从来都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有些人一出生所能达到的高度,是别人努力一辈子也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就是这全天下的武者都没有了,世间一切还是弱肉强食,只不过是从一种形式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罢了。到时候看似人人平等,但是有钱有势的势力依旧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反而会因为武者的消失,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加的阶层固化。“
“比如现在的社会,虽然有些武者恃强凌弱,但武者本身却是需要天赋才能成就的,即便是世家门阀收藏了大部分神功秘籍,但依旧有无数绝世天才不时的脱颖而出,打破他们的牢笼的统治。比如李前辈就是平民出身,但却是天生的剑道奇才,一人威压江湖,盖过了吴家剑冢、东越剑池,梅花剑宗这些武林圣地。但当所有武功秘籍消失后,普通人就永远只能是普通人,他们连任何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了武功的加持,一个人撑死了连上百人都对付不了,就是再绝世的天才,也无力反抗别人的欺压,只能当牛做马的为别人效力(棒子国基本上就已经阶层固化了。)。”
“所以有些事,有些人,看似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开万世太平,最后却不一定能够造成什么样的恶果,关键是这样的人,你还无法说服他,他总以为自己才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沉浸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里。”沈清脑海中浮现出了几张正义凛然的面孔。
“就好比离阳首富张巨鹿千辛万苦为寒门士子打通一条上升之路,但是我敢断言,等这些人有一天掌权后,势必会千方百计和之前的门阀一样,打压其他寒门众人,为自家的后人铺路,这就是人心,永远是屁股决定脑袋。”
“晚辈再说一句放肆的话,社会发展必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难题,想要闭关锁国一劳永逸,永远都只是最下乘的方法。你总不能奢望着,自己缩进龟壳中,别人就永远找不到对付你的办法。只有居安思危才是王道,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从来没有闭关锁国还能安安稳稳长久千年不衰的。”
“况且,前辈也见识到晚辈的手段了吧,既然有第一个,未来就说不定有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到时候雪中世界都是普通人,一旦其他世界开启入侵通道,那会儿又该如何面对外来的强者呢?甚至一个弄不好,亡族灭种都有可能。”
“话题扯远了,晚辈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告诉前辈,这雪中的世界,武者道统会在未来断绝。而前辈毕生所学,要是随之烟消云散岂不可惜。现如今,前辈何不另辟蹊径,把自身的剑道在异界传承下去,也算不枉在世间走上一遭。”为了鹰眼的人情,沈清也算是拼了,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理由去说服老剑神。
“异界剑客?”李淳罡皱了下眉头,嘴中轻轻地咀嚼了一句,今天沈清给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即便是他磨砺百年的剑心,面对这一连串的消息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前辈,昔年吴家九剑破万骑,虽说是为了西剑东引,让草原民族从擅长的骑射转移到剑术之上,进而达到削弱他们的目的。但又未尝没有把自家剑道发扬光大的意图,也正是因为这份开阔的胸襟,才能让北莽剑道蓬勃发展,涌现出了不少的剑道俊杰。前辈为当世剑道第一人,又岂能弱于吴家九剑,据晚辈所知,北莽、南诏、西域、南海甚至更远的地方,天下无数剑客都视前辈为精神偶像,恨不得能够聆听前辈的剑道教诲。”沈清拍了个小小的马屁。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要是前辈肯指点异界剑客,除了传下道统外,万一日后有事,也可以凭借这一份善缘,得到他们的帮助。”
“沈家小子,你怕不是当世纵横家传人吧,这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老夫都就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厉害的。只是要是我帮了你,就有些对不起徐家小子了。”李淳罡有所动摇了起来。他真不想看到武者成为历史的哪一天,到时候又有谁会记得天不生他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又有谁会记得他曾青衣仗剑行天下。
“前辈不必担心,小子这里给你做个保证,要是前辈帮了我,这一次不管徐家如何,我只会救了赵楷就走,绝不对徐凤年出手。而且别人不知道,老前辈还能不知道吗,北凉的家底厚着呢,晚辈只求能顺利救出赵楷就烧高香了,绝对不会节外生枝。”沈清见状赶紧添柴加火,用言语做出保证。
人生在世,逃不过名利二字。
李淳罡可以对神兵利器、神功秘籍视如粪土,也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始终放不下心中的剑道,这也是他原著中最后一刻,想的也是为后辈剑道开山。
所以沈清就利用了他对剑道的不舍,来让他答应帮助自己。或许有人以为沈清的话只是哗众取宠夸大其词,但从黄三甲的一系列谋划中,不难看出他确实打定了主意,要让雪中变成遵纪守法的江湖,窥一斑而知全豹,到最后势必会变的和前世的世界一样,一切都成为传说。
“沈小子,老夫虽不相信你说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但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帮你一次,不过你可是答应过老夫,不对徐家小子出手的。”不知过了多久儿,李淳罡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般的出现在了沈清的耳畔。
沈清闻言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接着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暗忖,终于说服了李淳罡,真是不容易呀。这就是不是主角的待遇,最有希望的李前辈都费了这么多口舌,要是换成其他人,怕是根本没有一丝机会,说着他心里都有些羡慕徐凤年那种主角命运了,光环加身做起事来几乎是得心应手,少有挫折。
随即沈清立刻拍着胸脯对李淳罡做出了保证,答应他只会救走赵楷,绝不和徐凤年纠缠。
再次得到了沈清承诺后,李淳罡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里的负担,毕竟和徐家三十年的交情,岂是一刀就能割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