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沈清所在的房门被打开,一名身穿黑衣的阳光青年,抄着袖子走了进来,在看到沈清醒来后,笑着打了个招呼,“你这家伙终于醒了,可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害我吓了一跳。”接着他扭头对着房门外跟着的身穿灰色麻衣的店小二笑道“小二哥,麻烦送点吃食进来,账先让掌柜的记下,等走的时候一并结。”
店小二闻言,叫了声“公子你稍等,我这就给您安排”然后就转身离开。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沈清暂时无以为报,等到他日力有所及,定然会十倍百倍偿还公子今日的恩情。”沈清略带几分窘迫的说道。他家破人亡,孤身出逃,身无长物,不知如何去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只能先说些场面话。
“我叫赵楷,沈清,你说的话我可就当真了,等到以后有机会了,我可要吃你的喝你的,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心疼才好。”赵楷故作认真的说着,一下子就缓和了尴尬的气氛,拉近了彼此的关系。身为皇子的他,除了本身性格开朗之外,从小在师傅的教导下,待人处事方面可谓是滴水不漏。
说话间,小二端着木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一碗白粥,一碟醋泡花生和一碟凉拌萝卜丝,然后在屋内八仙桌上放好后,关上房门离开。
“赵楷?好熟悉的名字”沈清闻听黑衣青年的名字,脑海恍惚中知道有这个名字,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具体信息。在肚子的催促下,只能先不去想这些,起身在桌旁坐下,狼吞虎咽的把饭食吃完,才有了七分饱腹感。
稳住了肚子,沈清拎起紫砂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赵楷身边,一杯自己端了起来细品,茶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一般的山茶,喝起来有几分涩口。
当下两人慢慢闲聊了起来,沈清仔细询问了自己被救的经过,赵楷告诉他是趁着骑兵不注意,偷袭了战马,使得马匹受惊后,才惊险带着他从刀光箭雨中逃了出来,一番惊心动魄的场景,说的是活灵活现,让沈清听的是跌宕起伏,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期间沈清也没有隐瞒自家的事情,把沈家如何遭遇灭顶之灾的事情说了,甚至还说到了昔年洪嘉北奔时逃命的艰辛。同时他也了解到赵楷的一些情况,听说是剑洲世族出身,学有所成后按照家族传统出来负笈游学,增长见闻,说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就在两人谈话陷入冷场之时,房门外响起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尖锐低沉的声音。
“大师傅,我这就来。”赵楷一边应声起身,一边朝着沈清抱拳行礼道“沈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咱们他日有缘江湖再见,到时候我可要好好叨扰沈兄一番。”
“赵兄说的哪里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到时候我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呼。”沈清也是起身行礼。
赵楷在走到门口时,忽然一拍脑袋,一脸歉意的返身而回,走到桌前左手随手放下一个手帕包裹着的物品,接着从腰间拿出钱袋,从里面取出一锭10两重的银子放在桌子上,道“沈兄,此处已非凉州地界,而是雍州的客栈,我等下会交付10天的房租,你且在此安心修养几天,等身体恢复了再作打算。这10两银子算是我先借给沈兄的盘缠,等到咱们下次相逢,到时候我可是要找沈兄讨要回来的。”赵楷知道沈清是读书人出身,怕他好面子不肯接受,所以也不说是给,而是说成借,其笼络人心的手段可谓是炉火纯青。
赵楷说完也不等沈清回话,一抱拳,转身走出了房间,脚步声越行越远。
10两银子听起来不多,但一般客栈伙计,一月的银钱也只不过区区二两银子,所以10两银子对一般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笔不菲的钱财,省着点用,足以支撑三个月生活所需。
沈清感慨着赵楷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而且还出手仗义,心中很是感动,只盼着日后有机会了,定要好好回报他,受人恩果千年记。
忽然沈清目光看到桌子上除了银子外,还有一方青色兰花手帕包裹着的衣物。他打开手帕,发现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非金非玉的黑色小帆船,脑海中略微回忆,就想起是赵楷掏银子时随手放下的,想来是走得急,忘记了此物。
当下沈清拿起手帕包好小船,朝着赵楷离去的方向追去,在追出客栈大门后,看到二十步外赵楷背对着他,正好翻身跨上一匹黑色的骏马。而在马旁边,一名身穿青色锦衣须发皆白老者,目光如利剑般朝着沈清所在的方向看来,一瞬间,沈清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洪水猛兽盯上一样,全身发紧,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嘴里想喊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所幸老者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三秒钟左右,就收了回去,但沈清却感觉整个人虚脱一样,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他再次抬眼看去,赵楷已经和青衣老者骑马走出五十步远,而且更让沈清吃惊的是,五具全身笼罩在甲胄里,颜色各异的甲人,一步步跟着赵楷身后奔跑而行,显然是随行护卫。
“符将红甲”沈清在看到眼前的一切,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瞬间想起了为啥赵楷这个名字很熟悉,同时也猜测出那名青袍老者的身份可能是谁。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是被赵楷给救下了。屁的剑州游学士子,我信你个鬼,分明是皇帝的私生子。亏我还那么信任你,竟然敢忽悠我。”明白一切真相的沈清,对着赵楷离去的方向比了个小拇指。
不过很快他就释怀了,赵楷的身份敏感复杂,用假身份情有可原,而且人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有啥可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