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小姐他们往深巷里去了!”
小婵把头缩进马车,惊讶又有点幸灾乐祸,“那里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贫民窟啊,又脏又臭的!”
“既入穷巷,还不知及时抽身。”陆晚音冷冷一笑,“蠢货!”看来她这个传闻中冰雪聪明的妹妹,也不过如此。
既然陆惜宁这么想赶在她前面入丞相府,那就随了她便,只要她有那个能耐。
陆晚音当即吩咐小婵,让她出去跟马夫说一声,不必太急,京中街头人多拥挤,万不能逞一时之气,若不小心撞了人,反而不好。
另一头裴思吟穿戴齐整后,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来国公府的人了,着人出去看了几回,才知陆惜宁竟提前走了。
气得裴思吟猛摔了茶杯,怒骂:“贱人!”
“大小姐莫恼,大小姐今日妆容这般漂亮,万不能气花了妆!”
秋霞从旁劝道,裴思吟这才勉强压住了火,心想,一会儿见到陆惜宁了,可得趁机多讨点好东西来,否则自己岂不是白等这么久了?
丞相千金此次宴请的,多是一些未出阁的京中贵女,也有些许年轻夫人,裴老夫人年纪大了,去了反而不合适,便吩咐着秋霞,好好伺候着,万不能出了纰漏。
“吟儿,你记住!万不能得罪丞相千金,势必多结交些贵女!”顿了顿,裴老夫人有些放心不下儿媳妇,又道,“还有那个陆晚音!你看好她,若是她敢在外胡来,丢了咱们裴家的脸面,看我不活剥了她的皮!”
陆惜宁不顾马车会不会撞伤贫民窟里的乞丐,也顾不得路面上脏不脏,催促着马车夫快些驾车。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陆晚音前头,可一路上都途径贫民窟,以至于沛国公府的马车车轮上,满是淤泥,还隐隐散发着恶臭。
陆陆续续抵达府门口的其余马车,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了脏。
其中也有陆晚音的马车,她不急着下车,反而饶有趣味地掀开车帘,看着她那个标志得跟天仙似的漂亮妹妹,穿了一身极其华丽的雪青色衣裙,打扮得如神女一般,娇艳无双,衣服的料子更是名贵至极的月纱绫,一尺布足有千金之贵。
可见这次赴宴也是下了血本,势必要艳压群芳。
而此刻,陆惜宁强忍着臭气,由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面对着周围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刚要倨傲地扬扬下巴,旋即就听见人堆里传来细微的议论“好臭!”
瞬间就垮下了脸,赶紧下了马车后,陆惜宁就回眸暗暗剜了一眼车夫。
车夫吓得一哆嗦,赶忙把马车驱远了,生怕碍了人眼。
“方才那个就是沛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吧?生得还真是美若天仙!”
“听说她还有个姐姐,三年前嫁给了当今探花郎,不知今日可否会来。”
“那谁知道呢,听说陆千金的那个姐姐,不过是国公府的义女,原先沦落在外,一身的穷酸气,最是上不得台面了!寻常都不怎么出来见人,只怕长得奇丑无比!”
“妹妹是京城第一美人,姐姐却是京中第一笑柄!”
恰在此刻,不知是谁喊了声,“你们快瞧,那不就是裴府的马车?”
围观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就见挂着裴府旗号的马车,缓缓停在相府门口。
车帘掀开,先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探了出来,人人都凝神望去,却见出来一个穿粉衣的少女,生得虽说清秀,但与陆惜宁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群中立马响起了奚落声,众人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刚准备往府里进,岂料那粉衣少女,清脆地喊了声:“夫人,小心脚下!”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见一绝色女子,从马车里探了出来,生了张鹅蛋脸,眉飞入鬓如远山一般,樱口殷红,皮肤如三月柳絮一般滢白,更难得的是身段极佳,腰肢细得不足盈盈一握。
方一露面,就引起了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这就是那个陆晚音?!竟生得如此明艳,丝毫不差她妹妹!”
“看着像……但从前似乎不长这个样!”
“许是衣服好,佛要金装,人靠衣装,衣服一换,长得也就那样!”有人嫉妒地阴阳怪气起来。
可在场的人又不全是瞎子,陆晚音不过是穿了身较为寻常的烟青绫,上面的花样也素雅,不过是些银线勾勒出的海棠花,既不寒酸,也不打扮得过分出挑,可看起来就是美得不可方物。
“大小姐。”小环听见了身后动静,咬着牙轻轻唤了一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陆惜宁没有回头,狠狠抓着小环的手臂,恨不得把她的手骨都捏碎。
这个贱人!
居然敢抢她的风头!
陆晚音面色沉静,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以及议论声,由小婵搀扶着,下了马车。面对过来试探或示好的贵女,礼貌又得体地展露笑颜,看起来端庄又亲切,半点不似传闻中那般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出示了请帖,陆晚音随着一群贵女,在相府家仆的引路下,行至了后院的花厅。
远远就看见陆惜宁已经到了,此刻正挨着一名穿着粉蓝色华裙,头戴飞鸾展翅双步摇的妙龄女子,不知低语着什么。
见到陆晚音来了,陆惜宁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亲昵地挽着那女子的手臂,满脸无辜地柔声道:“秦姐姐,都是我的不是,晚音姐姐不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