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幻林新生没过十日,早已是另一番景象。此等异事,对中州来说,却是寻常。也因此,在诸多势力眼中,将全部人手的楚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安插在其中。人数不多,不过十人,其中八人,早已不知去向。留下的,是两个相貌平平的女子,身着布衣,看起来却是英姿飒爽,只是一人红发,一人异瞳。
在老者死后,山顶二人快速离去,竟是直接将老者的东西尽数毁去,连一些研究成果都直接作废。老者门下弟子,似是被下了咒,自杀的自杀,逃跑的死法更是千奇百怪。五年来,那些死法已经很不常见了。
红发女子此刻张着嘴,震惊的看着那老者离世,半晌,捅了捅身边的异瞳女子,问道:“他就这么死了?图什么?建立这么大个宗门,惹这么些事,就这么走了?”
异瞳女子摇摇头,满脸呆滞,“看不懂,但大受震撼。他们前些日子合作的不错啊,照那个势头,如果不是有令在先,我们怕是要动手了。这时候整这么一出,几乎是前功尽弃了呀,他们这什么意思?”
红发女子揉了揉眉心,喃喃道:“这可怎么交代?跟上头说,他们自己把自己给玩废了?这么一出,谁想得到?莫不是有什么深意?”异瞳女子盘腿坐在半空周,伸手狠狠一拍大腿,愤愤道:“他死的倒是潇洒,让我们怎么办?就这么报上去,不被批死都算我们运气好!”
“说变就变,这外面的修士脾气可真够怪的。”
“正常人谁能想到这种事?前些日子过的好好的,最重要的部分都快说出来了,结果感觉自己快死了,把人叫到跟前,废话一堆,说死就死,有病吧!”
“想当年,我们楚国,旁边的天武,还有沧澜,在没立国前,可都是互帮互助的。就算是有些小打小闹,就算是有人看到未来的结局不好,也没人因此作乱,只会说出来,共同去改变。虽然如今不太平,可我们也打心底尊敬那些老前辈。都是第一代修士,这怎么差别这么大?”
“这老玩意儿还身负气运,年纪怕是跟天武差不多大。一想到他和那些老前辈是一代人,说走就走,就感觉真他年的晦气。”
“将军为了让这些走在最前端的的修士慢点,才派我们来添点乱。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上哪说去?”
“真他酿的晦气!就咱们立国的时候,那沧澜的前辈就在那看着,即便是知道我们很危险,也愿意出手护道一场;天武的前辈即便是有那老东西限制没能来,可也派了些人在边境远远的看着;中州的老前辈虽然离世甚早,但也是遵守约定的。那时候的前辈明明都是豪杰,怎么留下这么些初生?”
异瞳女子摇摇头,扶额道:“算了,别提这帮晦气东西了,天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汇报吧,整这么一出,真他酿的要命。”
过了许久,无人出声,异瞳女子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红发女子,见她正奋笔疾书,急道:“嘿你他酿的!”
…
正道盟,星道宗。有两名男子立于云端之上,站在那三人谈话的地方的上端,未曾被发现。一人满头白发,气宇轩昂,身着一身白衣;另一人好似一个骨架,赤裸上身,黑色休闲裤却是正道盟的特色。
白衣男子见三人所为,嗤笑一声,“往后十年,不用担心了。”瘦弱男子摇摇头,“别说太早,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也说不准。”
白衣男子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那老东西活的够久了,门下弟子不少,算得上一个不小的势力了,在这个破宗门里也有些份量。那两个人直接把他的痕迹全部抹除,连带一些重要部分都给删了,往后想要恢复元气,难。”
瘦弱男子微微一笑,“他们势力不小,也别光看这里,咱们的任务跟那俩丫头的不一样,盯着的,是那几个。”
说到这,白衣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俩丫头对这边的事一知半解,怎么报上去?如果照着这情况给说上去,怕是要被查的。”瘦弱男子满脸无奈,“这俩丫头也是倒霉,刚来就遇到这破事,能怎么办?”
“要不咱俩去帮一下?”
“还能帮一辈子?这些孩子迟早要经历这种事。修士之间,什么离奇古怪的事都不叫事,越正常的,反而危险。”
白衣男子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那帮小鬼刚来,有很多事都不熟悉,我们不得帮衬帮衬?”瘦弱男子摇摇头,“不帮。他们以为,我们办的是什么事?不趁着现在让他们历练历练,难不成,要等我们忙不过来了,看不住了,再让他们去历练?”
白衣男子无奈道:“你也太严了吧?再说了,咱们部门这么些人,怎么可能忙不过来。带带孩子,也没什么问题。”瘦弱男子眯眼道:“没什么问题?等有了就问题大了。这种事,要让我们来做?你很闲么?”
白衣男子一手撑着脑袋,摆手道:“不闲不闲,听队长的。真是,有必要么?”
瘦弱男子冷声道:“等有必要的时候,就晚了,难不成非得要等到危急关头才让他们成长?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是理由么?到了这个位置,会没有渠道么?”白衣男子无奈道:“你又急,这两年你这脾气是越来越爆了,当年也不这样啊。咱们几个小队,就你最严。队里小辈从来不带,指望他们直接成才,那还来咱这干嘛?”
瘦弱男子瞥了他一眼,白衣男子连忙摆手道:“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我没生气!”瘦弱男子沉声道,他叹口气,“这两年,我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元帅那边,不进则退,可元帅出不了问题;各部整装待发,地方上的冲突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这关头出事,不是什么好兆头。”
瘦弱男子看着紫幻林聊天的那两人,气乐了,“我可是将我大半辈子的经验写了下来,就差绑着这帮臭小子去看了,可结果了?这帮臭小子就跟瞎了似的,死活不看,等着我们去教,都他酿的小孩儿么?”
白衣男子小声道:“本来队里的规矩就没这一项,谁知道你整这么一出。以前那都是考验,谁会去看这玩意儿,那不傻么…”“嗯?”白衣男子双手捂住嘴,“我可什么都没说。”
瘦弱男子喃喃道:“倒希望我是多虑了。”
正说着,一道光柱笼罩二人,城中约莫十八位修士同时到此处,或是惊怒,或是疑惑,仅一人面带微笑。
没来得及说什么,从光柱中有两只大手冲出,将光柱撕碎,白衣男子面带微笑,“队长,被发现了。”瘦弱男子神色淡然,“啊,被发现了。任务完成,随时可以撤退。先还债。注意点,别杀人。”
十八名修士,最低十境,最高十二境;白衣男子,十一境,瘦弱男子,八品。
天上异动,下方普通人皆跪于地,莫名祈祷起来,心中想着一个名字,文昌,正是瘦弱男子的名字。
身处正道盟的瘦弱男子,莫名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好似一方天地共主。二人未杀一人,一场大战后,此城变为废墟,二人破空离去。
…
中州西部尽头,两个面容无异,身着黑衣的老人如神人高座,一道道无形的气浪扩散,不知尽头在何处。
良久,二人同时睁眼,左边老人皱眉道:“队长动手了。”
“嗯,正道盟被砸了。好在没下杀手。”
“这么做不暴露身份么?”
“楚国人都走了,如今中州只有中州修士,哪还会有外人?安心便是。”
“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如今的中州,正儿八经的修士,可没几个。担心这些做甚?”
“这能是一回事么?”
“安心。中州的情况早前有过侦查。那些上的了排面的早就消失了,剩下的,要么是新冒出头的,要么,就是蠢蛋。那些榜上有名的,咱们的人就没他们面前出过手。更何况,八品的实力参与这种事,已经很明显了。那些玩意儿一个个心比天高,不用担心太多,中州另有暗棋,让他替咱们背一会吧。”
“这就行了。我们也不能在这呆太久。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些人,如果不是消失了,那就只能是…机关阵了。”
“真到了这种地步,也就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就能触及到机关阵,当真是可怕。”
“一个时代的修士气运是一定的,既然大部分不尽人意,那就要做好有小部分强的离谱的准备。先前将军探查到这里有古怪,我们也在这呆了几天了,没有任何发现。不能排除机关术本身的问题,我们的情报,从现在来看已经有些落后了。大抵也就这两种可能,当然,不排除其他。回去吧,再待下去,没意义了。”
“嗯。”
言罢,二人消失。没一会儿,有一位身披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到此,见四下无人,不由得眉头紧皱。“为防止被发现,机关阵限制了很多能力。可惜了,如果能再多一些时间,即便是顶级修士,也很难发现。相反,还会暴露自己。唉,到底是我贪心了,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中年男子喃喃道,放出神识,发现四下无人,向别处飞去。
…
一声巨响,将张天衡惊起。离开藏书馆后,他看向正道盟方向。透过群山,他看到一道光柱从天而降,有十八道身影同时出现,将光柱围起。
忽然,一双大手将光柱撕开,有两人从光柱中走出。并未多言,十八人中,仅六人出手,二人瞬间被黑暗吞噬。天幕降水之处,大水形成两根水柱,向此处袭来。
与张天衡先前所见不同,水呈黑白两色,越是靠近黑暗处,水柱越发细小,靠近黑暗时,水柱变为黑白两线,直入黑暗中。
那六人见状,脸上露出笑容,还没等说什么,忽然脸色大变。原来,云端之上的群山不知为何崩碎,大地开了口,另有十八根光柱,分别从天而降,自地而起,整个正道盟直接崩碎,却未伤及一人。
高楼大厦漂浮在空中,大水浮于地,且层次分明。见状,那十二人同样脸色大变,自知不能再袖手旁观,直接同时出手。
以这二十人为中心,影响范围竟只在百米内,空间化作虚无,又变化沧海桑田,无数生灵诞生到堙灭,仅在瞬息间发生。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那十八人竟是不知天地在何处,一声怒吼竟是从虚空中传来,“这不可能!”
一阵沉寂后,空间恢复正常,正道盟变作废墟,那十八人脸色阴沉的站在上空,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张天衡急忙回到藏书馆内,没敢再看下去,只觉得大受震撼。
…
不远处,有两个矮人低头劳作,以心声交谈。“现在怎么办?队长暴露了。”
“做好咱们的事,这些不用管。”
“这小子不会疯吧?这可不在他们的认知内。”
“沉醉于昔日的辉煌,招致的,只能是灭亡。如果他只会以固定的思想去看待事物,那他死了也活该。”
“也是。当年看了这玩意儿,我差点也疯了。”
“机关阵这东西,别去细想。能掌握这东西的,整个元界也不会超过五人。”
“那是以前。”
“现在也不会。”
“这么肯定?”
“其间奥秘,又岂是你我能理解的?安心做好自己的事,粘上机关阵,可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话,队长不就懂机关阵么?”
“有机关阵不代表可以掌握。镌刻在身体上的,只能被动引发,其中苦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