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一起的,明经堂是书院分出来的,离得近,两边常常一道儿作诗。”顺喜和气地笑道,“周家姑娘是在女学,同男学隔着一道墙呢。”
霍云目光微微亮了亮,认真道:“陛下,臣想去看一看。”
“看?”嘉平帝嗤笑一声,“去看什么?”
霍云从善如流道:“自然是看一看京中的贵公子们,学学如何吟诗作对。”
他想起什么,又道:“不必叫殷溪知道我去书院了,免得她又去护着柴子安。”
说到柴子安,嘉平帝心情十分不好,他烦躁地摆了摆手:“不说不说,你没事也别招惹他,毕竟是百年公侯之家,虽然败落了,但姻亲关系遍布朝野,信阳大长公主同他们家都关系匪浅,没得惹一身麻烦。”
霍云点头:“我不主动惹他就是。”
周晚吟回了家,便开始着手去书院的事。
明经堂虽说是女子学堂,但其实是书院分出来的,规模并不大,如今也只有二十几个女学生。
除了宅邸离得近的姑娘,余下的都选择住在里头。
“去了那儿只管好好读书,你没有得力的父兄,若是自己能有了本事,将来扬名天下,也不愁找不到好夫婿。”林太夫人很诚恳地建议她。
“世人对女子束缚很多,但你若真有了本事,比大家都强,那些规矩束缚,便又束缚不了你了。”
这点周晚吟很赞同,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平,但他们也只敢欺负欺负弱女子。
都说女子应该在深闺里做针线,但谁敢让殷溪将军去做针线?
周晚吟打定了主意,在明经堂里好好读书,她自己把日子过好了,把本事学会了,即便没有父兄撑腰,柴家人再对付她的时候,也能自保。
却没想到到明经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柴惜君!
大约是柴家欠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全家人生活质量下降严重,这往日里矜贵的公府小姐,没了满头珠翠,整个人都显得瘦小单薄了一圈。
周晚吟懒得搭理她,带着万珍儿和采莲转身就走。
柴惜君却不肯放过她,大步赶了上来,扯着她的手:“你别以为有了县主封号就了不起,殷溪也有县主封号,她还是三品将军,马上就要嫁到我们家了!”
周晚吟了然,她这是把殷溪的名额借过来了。
柴惜君见她不说话,有点气愤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连殷溪将军也不放在眼里了!”
周晚吟:“……”
半晌,她道:“我将殷溪将军放在眼里,不代表我要把你放在眼里,柴惜君,你烦不烦,张口闭口殷溪将军,你们柴家人是没手没脚吗?”
她说着推了房门进去,采莲赶紧把门合上了。
就听见柴惜君在外头气急败坏地喊:“你这辈子只能是个县主了!我却有父兄,等他们挣了功名,我将来铁定比你封号高!”
周晚吟:“……”
有时候,她实在不理解柴惜君,她那父兄什么德行,她难道不知道吗?
她甚至都有点同情她了,指望柴二爷和柴子安父子能有什么大出息,还不如去做梦!
她没再说什么,拿起一本出来看。
采莲却没准备吃这亏,她隔着门大喊:“我家姑娘比你出身高,比你漂亮,将来嫁个好夫婿,不比你指着父兄要强?还挣封号,你都十六了,也没见他们给你挣什么封号来,你难不成等到六十岁?”
周晚吟:“……”
她轻轻用书卷敲了敲采莲的头:“别学她,小家子气,自己不长脑子,总指望别人给自己挣封号。”
明经堂是读书的地方,来这里教书的先生都是顶级的大儒,还有身份尊贵名满天下的女诗人,读好了书,是能做女官的。
即便父兄无能,自己若是努力,也是可以有好前程的。
但柴惜君却并不这么想。
她来这里,是因为她的两个嫡出的堂姐不乐意来。
显贵人家的女儿,其实并不非常渴望做官。
所谓丈夫玲珑妻子贵,女子从来都是靠父兄和夫君挣前程给自己长脸面。
若是在读书公务上费的精力多了,耽搁了婚事,到时候嫁不好,岂不是不合算?
再说了,她们本就衣食无忧,根本不图这点做官的俸禄。
如今柴家出了岔子,男子不成气候,便想着女子也不能浪费了,有三个姑娘在这呢,若是能借了殷溪的名额进明经堂读书。
在里头结识一些家世显赫的女子,再又和隔壁的男学见面多了。
家里头安排不了好亲事,她自己挣个好亲事,也是个好路子。
这名额是借来了,国公爷两个嫡出的姑娘却不大愿意去,一来她们容貌性情并不特别出众,二来毕竟嫡出的,亲事再差也能凑合。
这事儿便落到了柴惜君头上来。
她一想到嫡出的堂姐就算家里不行了,也有外祖家里撑撑门面给安排姻缘,她却要自己抛头露面读书,就觉得委屈。
她一委屈,就忍不住想要找周晚吟的麻烦。
“最讨厌她那满不在乎的清高样儿,还想嫁个好夫婿,给家里报个信,让原先伺候表姑娘的锦秋过来伺候我。”她冷冷地对丫鬟说。
那丫鬟愣了一下:“锦秋是梳头的,姑娘找她来做什么?这里都要梳一样的发饰。”
柴惜君狠狠拧了拧帕子:“让她来,表姐和那将军府客卿的事儿,我说了,大家不就都信了么?”
“啊这……这事儿不是过去了吗?”小丫鬟有点害怕,之前乱传过一些,后来表姑娘又成了县主,朝廷褒奖,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再翻出来这事儿,不怕惹祸吗?
“这事儿过不去!”柴惜君激动地说,“女人的名节最重要,她不守妇道,怎么能轻轻揭过去!这对她将来的夫君,也太不公平了!”
小丫鬟:“???”
这不是瞎编的吗?
好吧,姑娘这是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