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仔细瞧了几眼沈鸢,和善的笑道:“姑娘喜欢就好,这两个丫头,一个叫春,一个叫冬。姑娘有什么需求告诉她们即可。”
见沈鸢应下没什么异议,大管家躬身就退下了。
沈鸢目送大管家远去,带着两个丫鬟进了“薇苑”,两墙旁边的花圃全都盛开着貌美的花朵。
她看着这院落不自觉就想到了侯府。如果她回到侯府的话,住的院落该是怎样的呢?无论怎样,她绝对不会住那个冒牌货住过的院子。
春和冬是两个很机灵的小丫头,长的也很讨喜。
沈鸢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一会就和这俩人聊了起来。
室内雾气弥漫,浴池中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修长的身影。
裴玄额头冒着冷汗,咬紧牙关,眼眶通红,像是隐忍着极大的苦楚。
一旁的老人目露不忍,“殿下,这一批前往青山寻找林圣医的也毫无结果,跟以往的一样,走到半山腰处便只能原地打转,如同鬼打墙一般走不出去。”
裴玄指节分明,死死的扣住池边。
他猜到这应该是什么奇门遁甲的障眼法,但因为自己身体太弱,出不了远门,只能干等着。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夫医术有限,只能拖着殿下的病情,药浴的药已经加到最大剂量,事后再加也无济于事。能治好殿下的,恐怕只有林青妍了。”可,她不好请出山。
但殿下这病,恐活不过一年。
裴玄哑着嗓音道:“无碍。孤找到能治的人了。”
老人猛地抬头,“是何方神圣?”
裴玄目光沉沉,“沈鸢。”
“沈鸢?”老人蹙眉,不解道:“武安侯府的三小姐?殿下曾经不是找她看过,她根本解不了这毒。虽然她拜了林青妍为师,但只学了点皮毛,三脚猫功夫,顶多治个小毛病。”
裴玄摇头,“她是假的。”
老人震惊,“这是何意?”
裴玄不再解释。
老人也不追问,看着身体孱弱的裴玄,只希望这次不要再让人失望了。
第二日,沈鸢一早就梳洗好坐在屋内,时不时就探出脑袋朝院子里看去。
春抿着唇笑道:“小姐你这脖子快伸到院门口去了。”
沈鸢扶着脑袋,嘀咕道:“有这么夸张嘛。”
院门突然被打开,沈鸢连忙站起来跑过去,激动道:“如何了?”
裴玄看着一身白衣飘飘仰着笑脸的沈鸢一路小跑到自己面前,眸子里亮晶晶的,满怀期待。
一旁的下人看她这模样都有些说不出口。
裴玄带着笑,温柔又带着歉意道:“侯府夫人因娘家有事回去了,估计一个月后回来。”
“啊……”沈鸢听见这个消息,眸子里的光逐渐熄灭。
裴玄又道:“不过侯爷还在,孤替你约了他下午见面,可好?”
沈鸢最想见娘,但娘不在,见爹也是可以的,于是她失落的点了点头。
裴玄咳嗽两声。
沈鸢想起他身子不好,赶紧说道:“谢谢太子殿下了。你现在有空吗?我再给你好好看看身子。”
裴玄礼貌点头,“劳烦沈姑娘了,这里不太方便,不如去药房吧。”
俩人便一同前去药房。
因为身体不好,裴玄有专门的药房,很大,里面什么药都有,沈鸢看了感觉跟回到了青山一样。
又仔细给他把了脉。
沈鸢拿来纸笔写下一副药方,认真道:“你身体亏空太厉害,太虚了,这幅药是给你稳身子的,一日一回,至少得喝三个月。平日忌口,切勿吃……”
嘱咐完,沈鸢道:“这三种毒很诡异,不过幸好他们如今相互牵制,只要稳住,其实对你影响不大。你昨日是不是泡了治寒毒的药浴。”
裴玄点头,他七日泡一回。
沈鸢摇头,严肃道:“不要再泡了,你身子本来就虚,泡这么强劲的药浴一则吃不消,二则破坏一种毒,另外两种毒横行霸道,死的更快,别说一年,能活过半年都算你命硬。”
裴玄身边跟着侍卫眉一横,不满道:“你怎么说话呢?”
沈鸢白他一眼,“我说的是实话,难道我说的好听点,他就能活的久一点了吗?”
那人气极,“你!”
裴玄叫道:“逐日。”
那人就不敢动了,只是偷偷瞪了沈鸢一眼,沈鸢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师傅说,遇到那种不讲理,玻璃心的病人和他们的亲眷别惯着,反正要死的又不是她们。
裴玄将药方收好,温柔道:“辛苦沈小姐了。下午侯爷有空了,孤便将你带过去。”
沈鸢也温柔道:“劳烦太子殿下。”
等裴玄出了药房,他冷下眉眼,又恢复了一贯厌世的表情,将药方递给逐日,“拿去给白老瞧瞧。”
沈鸢忙碌了一上午,身上占满了中药味,一直到下午酉时,才有人过来告诉她太子唤她过去。
沈鸢把手上的中药扔下,连忙跟着那人身后过去。
裴玄在门口等她,沈鸢心中急切,没有行礼,只睁着大眼睛看着裴玄。
裴玄道:“先上马车,安排了地方见面。”
于是她赶紧上了马车。
车上,她有些紧张,手心出汗,不知道等会见到沈父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是紧张激动的“父亲,我回来了。”
还是泪眼蒙眬的“父亲,我终于回来了。”
还是两人无声对视,眸子里全是激烈复杂的感情,最后紧紧拥抱,泣不成声。
沈鸢又理了理头发,怕自己形象不好,惹的父亲不喜。
裴玄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因着即将认亲的欣喜和激动而思绪纷飞,格外注重外貌。
真是,希望她如愿以偿啊。
裴玄勾了勾唇角,满是嘲弄。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再看什么傻子,讥讽,毫不掩饰的恶劣。
但沈鸢完全没有注意到。
一路真的好煎熬,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终于等到马车停下,沈鸢心重重的跳着,深吸一口气后下了马车。
亭子里,坐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垂着眸,表情难看又怪异。
沈鸢小心上前几步,喉咙堵塞,小声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