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畅近来有些苦恼。
一个25岁的女性,脸上也没写着“恨嫁”两个字,但隔三差五的就有人给她介绍对象。
这不,又介绍来了一个,人比较特殊,是她上司。
去或是不去,余畅果断选了前者。
她想法简单,要是成了,那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要是不成,那也能在江贤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在工作上也好办事。
毕竟国家是个人情社会,职场也一样,人情能排在首位。
余畅站在浴室镜子前抹着绿茶泥膜,明天就是相亲的日子,今晚上要好好给脸抱抱佛脚。
不得不说,绿茶泥膜效果还不错,就是这名字拉低了名声。
这泥膜是部门新来的一位小姑娘送的,给每位女员工都送了一盒。
余畅接过手时,包装盒上的“绿茶”两个大字极其明显。她莫名地笑起来,猜不准这姑娘是单纯还是单蠢。
网上大火的“绿茶”梗,连部门里的男同事都知道,显然这个新同事没在这方面上心。
脸上冰冰凉凉的,像敷着一张草药面膜,余畅举起手机对镜自拍,挑了几张美照发给好友莫晓琦。
她说:“亲爱的,我要送你一盒绿茶泥膜。”
莫晓琦很快回复过来,还附带一个熊猫人的表情包:“姐不要绿茶,要红茶。”
半月后,莫晓琦收到了一盒绿茶泥膜、还有六箱红茶饮料,她跟妈妈吐槽,死党有意培养她为“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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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睡的时候,媒人才发来了明天相亲的地点。
余畅礼貌地道谢后,对方又连发了多条大篇幅的消息过来。
一条条看完,余畅对媒人赞不绝口,“真是厉害!有这本事,不去侦探社都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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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一栋别墅里。
江贤气得抱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瞥见沙发那边的女人还在笑,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姨妈,您是媒人,不是侦探。”江贤语气里颇有不爽的意味。
把他详细的信息发给了相亲对象,就好比他在人家面前玩裸奔,那姑娘还是他公司的人,他脸都丢大了。
“没事,”沙发那头的姨妈笑吟吟的,一面对着手机打字,一面和外甥说:“畅畅说你真可爱。”
江贤脸上又黑又红,能不可爱吗?
他三四岁时期的照片,穿着个红肚兜,脸上画了妆,妥妥的一个年画娃娃。
要知道他在公司的形象是稳重、成熟。
现在,全毁了。
事已至此,江贤想着补救一下:“姨妈,您挑着好看一点的照片发。”
“放心,姨妈发给畅畅的照片,都挑着帅气的发。”
江贤稍稍松了口气。
这就好,还能挽回几分颜面,不至于明天在下属面前丢太大的脸。
家里的保姆阿姨端来了夜宵,江贤过去帮着拿碗筷,做的是汤圆,芝麻馅儿的。
他看着碗里飘起的白团子,个头比鸡蛋还大,忍不住小声说:“也不知道熟没熟。”
江贤把一碗汤圆放姨妈面前,又给递了勺子,做完这些后,他端起自己那碗坐在对面吃。
“小贤?”
“姨妈,怎么了?”
姨妈像个小女生一样,歪着头看他,花痴地说:“姨妈觉得你可帅了。”
江贤还来不及嘚瑟,就听见姨妈说:“所以我把照片全发给畅畅了。”
“”江贤石化在原地。
人生黑历史再添一笔,拆台的往往是最亲的人。
姨妈忽略他干愣的神情,笑着说:“这汤圆好吃吧?我特意为你做的。”
江贤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因为嘴里一团糯叽叽的,得嚼。
“好不好吃?快给个评价。”姨妈是个急性子的人。
“还行。”江贤心想:没噎死我,真是命大。
“哼,你这个家伙,嘴从小就叼。”姨妈虽怪嗔地说,不过眼里满是对外甥的宠溺。
姨妈早些年接连失去了老公和孩子,之后一直孤身一人,对于外甥江贤,是把他当亲儿子疼。
“对了,畅畅是姨妈好友的女儿,你明天去要多花些心思,不能”
“我知道 ,”江贤放下碗,接话说:“不能像之前一样敷衍了事。”
虽然内心觉得姨妈唠叨,不过答应过她的事,江贤一定会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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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余畅看完了所有的照片,感叹江贤在公司的美男形象没一点水分。
毕竟,这人从小美到大。
余畅上滑着屏幕,找到了年画娃娃那张,还有穿小西装那张,然后点击了保存。
随着指尖的滑动,她又保存了江贤的几张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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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姨妈就坐在客厅里,眼睛直溜溜地望着楼上。
看见下楼的江贤一身休闲打扮,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拍着他肩膀说:“快去吧,别叫人姑娘等着。”
“嗯。”江贤和姨妈挥手再见。
车子开出小区内部路后,他开始紧张起来。倒不是因为相亲,这之前,他相过五次亲。
有他看上的,但人家又看不上他;有他没看上的,人家又看上他。
总之,始终没一次都看对眼的。
余畅,他有印象,是公司营销中心的员工。她妈妈跟他姨妈是多年的好友,这才有了今天的相亲。
江贤只是觉得,此行是去丢脸的,他对亲事相成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仍会尽心。
余畅和江贤前后脚到达了相亲地点,一见面,她就尊敬地喊他江总。
喊完了,两人都一愣,随后又都笑起来。
江贤示意她坐,“今天相亲,不用这么拘谨。”
余畅与他对视后点头说:“好的。”
不拘谨是不可能的。
她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上司的气压,不影响她呼吸,但就是让她不自在。
熟人相亲,也就省略了自我介绍这一环。
江贤很看重这次相亲,余畅也是,只是“看重”这词要加个双引号。
一个小时交流过程中,两人各怀鬼胎,脸上那张客客气气的面具,都找不出一丝裂痕。
余畅不着痕迹地瞧着江贤,他戴着一副扁方的眼镜,头发疏松但不长,有几缕落在额间,挺斯文的长相。
他喊她小余那会儿,她正喝着水,听见这称呼,心中极其鄙视他。
刚才还让她别拘谨,他倒好,上司的架子就没丢过。
余畅酝酿着说辞,等下就到她上台表演了,她要给江总唱出好戏。
这亲事,她不愿意相成,枝头的凤凰不当也罢,混个脸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