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玉狯岳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童磨为什么吃人时就让香奈乎待在他旁边啊,他是不是闲得慌?
难道鬼被人看着自己吃人会有成就感吗?
稻玉狯岳搞不懂,他打定主意要去偷看。
按香奈乎的说法,童磨也没兴趣次次都要拉她去看自己吃人。
只不过偶尔撞上了也不会避开,他会叫住香奈乎。
于是稻玉狯岳特意抓了一对大翅蝴蝶,好让香奈乎待在童磨听完教徒祈祷后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在看被困在蛛网上蝴蝶的香奈乎自然而然就遇上了带着粮食回来的童磨。
这样稻玉狯岳便得到了偷听秘密的机会。
本来一向都在童磨进食时避之三尺的稻玉狯岳小心的靠近,低头贴在门扇前,侧着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见毛骨悚然的嚼食声,稻玉狯岳认出来,现在这在口中被咬断的是耳部的软骨,然后是头皮,从头骨上被剥离下来时带着咔哧咔哧的粘连声音,接着是柔软而有韧性的皮肤,然后这声音突然停下——
“你干嘛不进来听听呢?”
阴恻恻的鬼声关心的问道。
门扇被拉开,稻玉狯岳失去靠着的着力点,径直摔了进去。
摔在地上的他抬起头,看见童磨口舌沾红,笑眯眯的低头俯视着他。
他睁开那双彩色的眼睛,一时半会,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真是可惜啊……”
童磨欲言又未尽,他好像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他又变成了第一次看到稻玉狯岳的那副模样。
一只正在进食人类的鬼。
在童磨身后站着捧着半个头颅的香奈乎。
手捧人类头颅的香奈乎默然着看向他。
香奈乎怀里的人眼也沉默着看向他。
透过大开着的门洞看过去,香奈乎还有她怀中抱着的的头颅,一起透过房里窗边帘幕的折射而身披红光,血淋淋的泼了满身,像地狱里出来,催命的罗刹。
而童磨已经向趴在地上的稻玉狯岳伸出了长而尖的獠牙。
真的要被吃掉了,稻玉狯岳在那一刻只有这一个想法。
惊恐万状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连能爬起来逃跑的力气也一并被身体给遗忘了。
稻玉狯岳感到自己的牙齿和舌根都在打颤。
他听见自己颤抖的下巴在地板上敲击发出的虚弱声音。
要死了时,各种感觉倒是越发灵敏了。
童磨已经把他从地上拎着拽了起来,而比起被衣领勒着产生的痛觉和窒息,稻玉狯岳居然更快注意到的是童磨的鼻翼处也沾了一点血迹,那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鸡。
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在注意这种没用的东西?!!
感到荒谬绝伦,但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活下去的办法,稻玉狯岳除了一片空白的大脑外别无所有,但在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面前,仅有的求生欲根本不可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完全没有办法了,他意识到。
稻玉狯岳只顾呆滞的盯着那块血痕,然后他就被童磨丢了下来。
摔在地上,好一会后,稻玉狯岳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他匆忙爬起来,一时半会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童磨突然就不打算吃了他了。
稻玉狯岳站起来,低下头,一言不发,即使搞不明白,他也知道一件事,他不想也不能惹怒童磨。
童磨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他,他已经想要动口了,在发现稻玉狯岳想要偷看自己吃人后。
冷汗浸透全身,稻玉狯岳不敢出去也不敢离开。
童磨继续吃起剩下的部分,很快解决掉后,他留下一地狼藉,还有依旧站在原地的二个人离开。
稻玉狯岳战战兢兢,他按之前一直在做的开始收拾起来。
香奈乎手里的头颅只剩下骨架,她把它放下,再继续看着地板上其他部位。
稻玉狯岳擦拭着过来时,香奈乎避开给他让了位置,关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也没有提起过。
稻玉狯岳也没有再干过试图打探的事。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童磨还有香奈乎避之三尺,连旁侧敲击都不敢有。
至于有关于童磨为什么留下香奈乎,稻玉狯岳也没有任何再追究下去的想法。
他只是更加小心,越发注意。
直到香奈乎被鱼咬住要拉进水里,琴叶为了救她,二个人一起落进水里,然后她磕到头。
当琴叶躺在床上时,许多探望者,包括童磨都离开后,只留下香奈乎和狯岳。
琴叶问道:“你不是对吗?”
“我的孩子。”
“不要待在这里,一起出去吧。”
“你一直都在准备,对吗?”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