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娣最后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被媒婆揪着头发甩了好几个耳光,直到嘴角流出血液。
那个媒婆目光凶狠,嘴唇旁的痣随着她夸张地表情上下浮动,“能嫁给我们少爷是你的福气!你父母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你下去后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少爷知不知道!”
苏念娣屈辱的哭着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会炒菜会洗衣会耕地她的父母就算再过分,也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死人!
“事到如今我就就告诉你,若不是你有至阴的命格,有谁会要你!咱家可是给了四头猪八只羊还有百张银票才把你换来的,你要恨就恨你的亲生父母去吧!他们收钱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犹豫!”
“送入洞房——”随着最后一喊声响起,苏念娣四肢被捆绑在一个冰凉的木板上,嘴里塞着她的红盖头。
她疯狂挣扎的身躯,在看见那两个人的时候,霎时停了下来。
紧接着,那人面色凶狠的将一把一寸长的,尖锐的钉子,毫不犹豫的刺进她的胸膛。
“呜!!!!!”苏念娣所有的惨叫声都被埋入红盖头中。
不合脚的红色绣花鞋掉落在地,苏念娣哀求的盯着那个将钉子刺进她胸膛的那个人——她的父亲。
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两个人都站在她身前。
父亲手里握着那钉子对准她胸膛,母亲拿着一个锤子对着钉子扁平的那一方,咬牙用尽所有力气捶下。
直到钉子刺穿苏念娣的身体,钉在她身下的木板上。
“念娣啊,不要怪爹娘,这就是你的宿命。”
娘哭着说道,她的眼泪不是同情,不是愧疚,而是害怕。
这次苏念娣才彻底明白,她出嫁前母亲说的那句不要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他们亲手要送她进地狱,害怕她回来寻仇。
她哭的呜咽不止,疼痛使她面容扭曲。
肥硕如猪的地主与他的夫人,高傲的来到了她爹娘面前。
“不要心疼,若不是我的儿子死了,你们女儿哪嫁的了这么好的夫家?”
苏父点头哈腰连忙说事,转头又扇了苏母一巴掌,“哭什么哭就知道哭!”
地主甩出一打银票,“有些事,只有生养她的父母做了,她才能安心的下去,待在我儿子身边。”
苏父见那银票两眼放光,将那银票拿过来,讨好的笑着,“诶好的!”
他来到苏念娣身边,第一次怜惜似的抚摸她的脸,“念娣啊,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以后咱们家都不愁吃穿。,你也是好命,女人是入不了祠堂的,但是他们人好,答应等你死后,会给你立一块碑,时而给你上上香。”
说罢,他取出了苏念娣嘴里的红盖头,将其丢在地上。
苏念娣大口喘息,她大声的哀求着她的父亲,希望能唤回他的理智,“爹,不要!不要!”
苏父视若无睹,他从兜里拿出地里取出的湿黄土,塞进苏念娣的嘴巴里。
“黄土堵嘴,下去了,就不要跟阎王告状了。”
他拿着刀,面无表情的将苏念娣的嘴巴割烂,流出的血液软化了黄土,使其更好的密封,苏念娣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针刺耳膜,不听污言秽语,保持纯洁,相夫教子。”
一根细针刺进了苏念娣耳朵里,流出潺潺血液。
她瞳孔涣散,感觉自己此刻已然死了。
可为什么死了还会这么疼?为什么死了还要这么疼?
“最后一步。”
母亲端上一大把上好的白纸,父亲的手里端着一盆东西。
有下人过来把她的衣物全部解开,她就这么赤条条的躺在木板上,供所有人凝视。
“你身子肮脏,生过孩子,做成纸人才能保持纯洁,待在丈夫身边。”
“下去了可不要再三心二意,只管照顾好你丈夫,不然可是要被关进冰山地狱的。”
下一刻,一张纸打湿,贴在了苏念娣的脸上。
沾湿的纸不透风,嘴巴被封住,苏念娣呼吸困难,痛苦万分。
本以为她会在下一刻死去,结果又猛地被另一道疼痛灌输。苏念娣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呼吸更加急促。
身体传来灼烧感,混合着肉体烧焦的味道。
苏父拿着绿矾油,倒在苏念娣的每一寸皮肤上。绿矾油腐蚀性太大,腿上浇过的地方立刻变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在白骨露出之前,苏母立马将一张张纸贴在那可以粘住白纸的皮肤上。
皮肤与白纸完美的镶嵌在了一起,这样,她的身体就会干净的如同白纸一样。
越做到最后,母亲已然不哭了,而是嫌弃,嫌弃她身上散发的恶臭。
最终,苏念娣颤抖的身躯终于停下。
她的双眼埋葬在白纸之下,已然没有了呼吸。
绿矾油最后一次浇下的,是苏念娣的脸。
还好,在这之前她已经死去了,免了一次痛苦。
这也许是上天对她唯一的眷顾。
红色盖头重新回到了她的头上,与湿润,腐烂的肉黏在一起。苏念娣的尸体和地主儿子的尸体放在一块,送进了棺材里。
一颗颗封住棺材的钉子,将她这一生封禁在这方寸天地。
地主拿出两块牌匾,放在棺材后的祠堂上。上面写着地主儿子的名字,和地主儿子之妻的名字——苏念娣。
但他们没有注意的是,一股无形的黑气,萦绕在那个牌匾上。
痛苦包围苏念娣的时候,她愤恨的想,为什么她不是男的?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到最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不,不是她的错。
是她爹娘的错!
她的父亲自卑,懦弱,暴力,面对旁人总是笑脸相迎,吃了亏也不敢发作,在家里只能以折磨羞辱母亲和她为荣。
她受母亲的影响,匍匐在父亲的脚下,低眉顺眼舔舐他打下来的掌纹,认为顺从,就是她唯一的出路。
可是,为什么呢?
苏念娣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
父亲总说,他养一只猪都比养她挣钱。
她就拼了命的下地干活,进猪圈养猪,背着柴火到处贩卖。
可她尽管付出一切,也没有得到过他们的认可,甚至抵不过苏祁安刚学会喊爹娘那一刻。
那个时候,他们脸上出现了他们从未对她展现过的笑容。
直到被爹娘同时钉进棺材苏念娣才明白,她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一切都是徒劳。
那一刻,她不再心存侥幸。
她只是想好好活着,她有什么错?
一切的错都是来源于他们!生儿不养,重男轻女,到最后为了几头猪羊和银票,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他们都该死!
从前,世道将绝对威严的规则,深深的刻进苏念娣的骨里。
直到死后她才明白,威严就像是一个纸老虎,表面恐怖,实则任何人都可以戳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