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藏彻底消失之后,顾浔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活了八百年的家伙,着实让人倍感压力。
赵凝雪似是看出了顾浔心中所想,她的八窍玲珑心能感应的东西更多。
“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的身体,确切的说更像一坨太岁。”
赵凝雪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想来想来想去,好似只有太岁形容更合适。
“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靠吸收自行吸收天地灵气而存活。”
“所以他才会一直睡在柳州城的龙气聚集之地。”
“我曾在一本野史上看到过周太祖曾在晚年,沉迷永生之道,召集天下奇人异士,研究长生不死术。”
如今见到活了八百年的江藏,很大程度上证明了野史上记载极有可能是真的。
顾浔一脸苦笑。
“江藏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说他成功了,又是这副浑浑噩噩的不人不鬼样。
说他没有成功,八百年前的人又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眼前。
“你说周太祖会不会也还活着,如同江藏一般。”
赵凝雪一脸凝重,若是周太祖真的还活着,恐怕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极有可能。”
说到此处两人的脸色都凝重了几分。
按照史书记载,周太祖晚年可是兴兵百万之众。
光是修建祖巫山陵墓,便调动大军三十万,征调的民夫更是达百万。
至于史书记载的是否准确,已经无从考究,除非深入祖巫山腹地。
若是史书记载准确,那这三十万大军最后去了哪里,会不会也掩藏在祖巫山的巨大山脉之中,静静等待他们的主人从沉睡之中苏醒。
细思极恐,若是这三十万大军组成不死军团,是不是可以横扫天下。
“这些沉迷长生的疯子,总能研究出一些诡异之至极的东西。”
“而且一个个做春秋大梦的同时,还妄想着成为天地共主。”
长生,古往今来,一直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惜,这注定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大道。
走出柳州城江藏,回望柳州城,隐隐间似乎看到一条血龙在盘踞在柳州城头,俯瞰中原。
这是他在城中未能看到的。
“血龙抬头,天下狼烟。”
“只希望这狼烟莫要久燃,天下早归太平。”
他随手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一步踏出,直接破空而去,悬浮在柳州城上空,血龙龙头之前。
以手指在正面刻上一个阴阳图,背面则是刻上繁杂的篆文。
他一边刻,柳州城头的虚空之中,也印出同样的图案,只不过寻常人难以察觉而已。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星空,很快便被黑云遮盖,一道雷弧在黑云之中闪烁。
当他刻完最后一画之时,一道手臂粗细的湛蓝雷霆,撕裂夜空,砸向他。
他没有闪躲,一手拖石刻,一手负后,微微仰头,直视血龙睁开的双眼,任由雷霆砸落在身上。
轰隆。
雷霆散去,他的似是洗净铅华,乱糟糟的模样不复存在,一个一身黑色玄衣的中年人浮现,眉间带着一抹说不明,道不尽的英气。
雷击过后,他手中朴实无华的石头,已经变得熠熠生辉,那些刻下的纹路,散发出金色光芒。
他轻轻托起金色石头,递给那头盘踞的血龙。
盘踞在在城头的血龙张开血盆大嘴,直接将散发着金光的石头吞入腹中。
嗡。
隐龙天机阵已成。
在他眼中,柳州城头遍布金色纹路,直接遮掩了一切有关龙脉的天机。
整条血龙直接隐去身形。
作为天下风水师的祖师爷,他确信天下间能再看到此龙之人,绝对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随后,一步来到柳州湾,直接沉入水中,一直深入。
最后,他缓缓停在那只驮着鸳鸯岛的巨大玄武之前。
他的指尖有金色光芒闪烁,最后点在巨石玄武的眼睛之上。
一旦动了祖龙脉,天下龙脉都可能受到影响,他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这头巨石玄武,乃是八百年前投下的镇江神兽,镇压着清源江与广陵江这两条中原水主龙脉。
巨石玄武忽眼中绽放金光,然后开始缓缓上浮。
最后,沿着清源江北上,来到广陵江与清源江的交汇之处,缓缓下沉,停在一座古老的石台之上。
巨石玄武腹部的纹路,与石太之上的纹路都同时绽放金色光芒。
这一刻整条清源江和广陵江两岸,都有微微的地动。
只不过已经是深夜,沿江百姓都已经沉睡,察觉者不多。
倒是柳州城,明显的感觉到左右摇晃了一些,吓的许多人都纷纷逃离屋子。
做完一切,江藏踏江西去,宛若仙人下凡来。
张子良眼中的金色光芒缓缓敛去,清瘦脸上,又苍白了几分。
“咳咳咳。”
他用手捂着嘴,几声咳嗽之后,他的手心多了一抹鲜红的血迹。
“先生。”
青红着急眼眶之中已经有几丝泪花。
从小在王府长大的她,张先生就像是他的亲人一般。
没有血脉亲情,却已经不输血脉亲情。
张子良却是释然一笑,轻轻摇头。
“没事的,先生还死不了。”
青红瘪着嘴,眼中泪花在不停闪烁,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先生,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张子良想了想,去醉梦楼再见一位故人。
现在他已经时日无多,既然已经来到柳州,那这些故人,也都得见上一见。
青红瞪大了双眼,水润的泪花衬托之下,目光越发清澈。
“先生在青楼也有故人的吗?”
心思单纯的青红显然是想歪了,以为先生曾经也是一位风流客呢。
“你这小丫头,脑袋里一天想些啥?”
“先生就不可纯粹的勾栏听曲,在认识上几个人吗?”
青红认真的点点头。
“可以的,先生。”
马车停在了醉梦楼前,张子良看着与十年前变化甚大的醉梦楼,感叹道:
“时间如流水,一眨眼又是十年。”
“走吧。”
醉梦楼中,朱怡看着胭脂河畔来来往往的游船,时不时回头看向北方。
那是长安的方向,哪里有他喜欢的人。
“夫人,有一个中年书生求见。”
朱怡呢喃道:
“中年书生?”
“长什么样?”
她心中有些期待。
丫鬟回道:
“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书生,咳嗽不停,像个肺痨鬼。”
闻言,朱怡脸上浮现一抹惊喜,虽然不是心中期待之人,但也是一个想见之人。
“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