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驹性格直爽,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咯。”
顾浔朝着欧阳憍和奚元驹一拱手。
“两位将军,拜托了。”
“定不负苏将军所托。”
顾浔的目光最后落在杨鏊身上。
“杨将军,这明州城就且拜托你了。”
杨鏊没有想到顾浔会把自己留守明州城,按理来说,他与欧阳憍南下,方才为最佳人选。
首先能制衡欧阳憍。
其次也有利于安抚民心,推广新政。
不过他还是抱拳领命道:
“末将遵命。”
次日,欧阳憍和奚元驹率领两万六千大军南下,攻取明州南部。
廖杰身死,明州城破,整个明州南部军心已溃。
加之先前廖杰几乎将整个南部大军抽空,已经极难形成有效战斗力。
此次南征,相当于是南下一趟捡军功。
遇到死战硬仗的机率有,但是不大。
顾浔与杨鏊站在城头,看着远去的大军,顾浔开口道:
“杨将军,没有让你南下,你可有什么怨言?”
昨日杨鏊的神色变换,顾浔自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之所以没有当面问清,主要还是顾及三人之感受。
杨鏊知道顾浔城府,他这般问,显然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问出心中疑惑。
“奚老将军更是擅长守城,其实他来守明州城,我南下才是最适合的。”
“何况以奚老怪的性子,欧阳憍未必能压住,说不得还会发生争执。”
杨鏊问的这个问题,顾浔调兵遣将前,便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他明白杨鏊想要南下,并不是因为在乎军功,纯粹是从大局出发。
“其实这个问题换一种思路,便就迎刃而解了。”
杨鏊一脸疑问,另一种思路?
“杨将军想一想,你们三人之中,我不在的情况下,最适合驻守明州城?”
闻言,杨鏊陷入沉思。
明州城地处明州中央,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让欧阳憍这个降将驻守,多少有些不合适。
倒也不是说怀疑他不够忠诚,而是的柳州既然攻下明州,明州主城便只能有柳州的将军来驻守,以此宣示主权。
奚老怪典型的人老脾气差,性子又太过耿直,若是苏将军在还好,若是让他一人在,迟早会生乱子。
这也是当初李沧澜将其留在身边,而不是外放的原因之一。
其中最重要得一点还是新政的推行。
他坐镇汉城时,对于新政的推行,已经经验丰富,这是两人都不可比拟的。
思来想去,三人之中确实好像只有自己最适合驻守明州城。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将军要离开明州城?”
顾浔点点头,现在明州大局已定,有杨鏊和欧阳憍在,他放心。
“我离开后,明州大局就得有你和欧阳将军暂时来主持了。”
欧阳憍的性子,断然不会与杨鏊争夺明州话事权。
“欧阳憍的能力,这一路来你也有所目睹,无论用兵还是安民,都有一套。”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有些地方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说不得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杨鏊认真的听着这个比他小十多岁少年的意见。
在他眼里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是一个陈子铭张子良那般城府深不见底的老狐狸。
凝望他就像凝望深渊一般,让人有一种莫名胆寒之意。
越是熟知他,这种感觉越深刻。
“说句心里话,欧阳将军治理能力在我之上,即使您不交待,我也会如此。”
顾浔提醒道:
“不过生杀大权,你也得有自己的主见,该杀之人不用手软,该用之人也无需顾忌。”
“尤其是像余遂这的小人,用在治理之上,是一柄不可多的的快刀。”
“不过这种只人吃敲打,不出甜枣,没有必要给他多少好脸色。”
“倘若他没有眼力劲,不知进退,该杀便杀。”
“但是要记得找一个不会落人口舌的借口,免得弄得满身滂臭。”
“将军之言,杨鏊谨记。”
两人走在明州城头的走马道上,顾浔在前,一袭白衣,脱下战甲的他,更像一个读书人。
杨鏊在后一步,对于眼前多了几分儒雅随和的少年毕恭毕敬。
“当下的明州,战已经是次要,和才是主道。”
“所以新政的推行必须尽快落实,不可马虎。”
“没有办法,咱们现在缺读书人,文官太少,有些事情便要你们这些将军多担待些。”
“此事我和李将军已经在落实,用不了多久,便能有所缓解。”
杨鏊一手扶在刀柄上,认真的听着顾浔交待这些琐碎事情。
事情虽然琐碎,但都是极为重要。
“所以将军离开明州,便是因为此事而去吗?”
顾浔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至于另外的原因,顾浔并没有多说。
两人交谈之际,余遂顶着黑眼圈,带着一脸的谄媚笑容而来。
“启禀将军,府库已经有府库的样子了,还请大将军过目。”
顾浔看着余遂谄媚下潜藏的满脸疲惫,这家伙估计一夜没睡。
“哦,那倒是有劳余将军的。”
余遂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昨夜,我将全城那些地主老财都搜刮了一遍。”
“这些个家伙,以前廖杰一伸手,一个个叫苦连天,哭诉没钱。”
“没有想到我这一搜,嘿,一个个富的流油。”
顾浔看向的余遂战甲上染着的鲜血,不用顾浔开口,他慌忙解释。
“没有滥杀无辜,这是城南黄老财那守财奴愣是不肯上交银钱,所以我便将其暴打了一顿。”
“这些个守财奴就是贱,吃一顿打,才乖乖掏家底。”
“最后那家伙硬生生掏出了五十万两,我觉得要是在打”
余遂说着说着,察觉到顾浔脸色越来越难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顾浔严肃起来,有一股强大的王霸之气,压迫感极强,别说余遂,就连杨鏊有时都感觉头皮发麻。
“哦,这么说你是强抢的咯?”
入城之后,他可是第一时间发布了禁止扰民的禁令的。
“这”
余遂支支吾吾,心里那叫一个苦。
昨天你那意思便是让我去做那恶人,去抢那些地主老财的家底吗?
不过这话他还没有傻到直接说出口,纵有千万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看着余遂那苦逼样,顾浔严肃的脸庞猛然绽放一个微笑,拍了拍余遂的肩头。
“多大点事,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你现在就去买些补品,我与杨将军亲自随你走一趟,登门赔礼。”
余遂那脸苦的比吃了黄连还苦,又当坏人又出力,最后还要破财。
一旁的杨鏊强忍着笑意,没有笑出来,憋的老脸通红。
暗道苏将军这招空手套白狼实在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