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元贴脸开打,余遂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回怼道:
“既然徐大人如此深谙兵法,我这明州城将军给你做好了。”
“哼。”
冷哼一声后,余遂僵着脸转身离开。
徐元气的满脸涨红,看在余成的面子上,生生把那句‘我做便我做’咽了回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若是廖杰在城中,余遂见到自己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若他不是余成的胞弟,就看他能不能坐上这明州城守将的位置。
看着城外不远处的大军连营,徐元只能打碎了牙齿吗,往肚子里咽。
几日相处下来,欧阳憍已经彻彻底底被顾浔城府所折服。
实在的想不通他那副稚嫩的皮囊之下,为何会藏着一颗深如寒潭的心。
肖讯开口问道:
“将军,你说苏将军就不怕我们再次叛变吗?”
昨日顾浔已经带领三千骑军连夜南下,就连杨鏊都一并带走,未曾在欧阳憍身边留下一个自己人。
“若是我,绝对会把杨鏊留下来。”
欧阳憍一脸无奈又自豪的笑意。
“这就是你为何只能做一个先锋将军,而不是一军统帅的原因了。”
“倘若我真心要反,即使他在,也未必能阻拦,别说一个杨鏊。”
“留下杨鏊意义不大,同时还显得是在刻意提防与我。”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放开手脚相信我,不仅可以彰显他的气度,还能收获我的好感。”
“你就说,毫无顾忌离开之时,那种被信任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他比廖杰好了一千倍?”
跟着廖杰之时,处处被提防,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老鼠一般。
肖讯挠挠头,尴尬道:
“确实如此,那一刻我觉得他人还怪好哩。”
“不过将军你这么一说,我们是被他算计了不是吗?”
肖讯直来直去的性子,脸上当即又写满了怨气。
欧阳憍继续说道:
“我且问你,又有几人有如此心胸,敢彻底放开手脚,丝毫不监督,让一群降卒继续统兵,攻取降卒本州疆土。”
“反正换做我,绝对做不到。”
“苏将军的神奇之处,就是明知道他算计了你,却也生不起一点气,还乐意让他算计,甘之如饴。”
“他的算计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就像无可解的阳谋。”
顾浔既然敢放开手脚的让他统兵,首先必然是相信他欧阳憍的为人。
其他的一切算计,都是建立在这份信任之上。
这种算计,实在让人生不起一点的厌烦。
他把人性人心,拿捏的死死的。
“将军,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对他生不起一点厌烦之心。”
最主要的还是这几日顾浔用实际行动征服了所有人的心。
自打进入明州以来,顾浔坚持奉行大军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政策。
行军不可乱民生,入城不可扰人心。
初入明州时,杨鏊部下一个旗官以战胜者姿态,强抢百姓一只鸡,还出手打伤了人。
放在以前,这种事情在战胜者军队之中压根不足道的小事。
尤其破城之后,许多将领都会默许将士们奸淫掳掠,以此来犒劳士兵。
就因为这样一件不曾闹出人命的小事,顾浔却不顾杨鏊的求情,硬是要斩了那个旗官。
此事闹到被抢的百姓知道以后,也急忙全家老小来帮那位旗官求情。
顾浔当时说的那番话,欧阳憍此刻还记在心里,会记一辈子。
“老伯,他抢你家鸡,又打伤了你,这是强盗行为。”
“若他不是一个士兵,你原谅他了,此事便也就揭过了。”
“可他是一个士兵,此行,无疑是在挑战柳州大军的军纪。”
“入明州前,我曾三令五申,有功必赏,有过必究,功过不相抵。”
“军队从百姓中来,也要到百姓中去。”
“我柳州大军入明州,不是为了做强盗,而是让这里的百姓人人能吃饱。”
说到最后,那个犯错的旗官,不仅心甘情愿的向老伯一家人道歉,还心甘情愿的向顾浔求死。
不是置气的求死,而是愧疚的求死。
最后还是杨鏊亲自下的手,将那位士兵当众斩首。
此事当日便传遍全城,许多慌忙出逃的百姓停下的步伐,就连逃出城外的百姓也折返回来。
甚至有许多青壮主动去到军营,要求参军。
仅仅一日,便有千余新军加入,就连欧阳憍这位明州北方王都傻眼。
平日里征兵,这些人都恨不得躲到山里当野人,如今却一个个抢着当兵。
顾浔此举,不仅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爱戴,更得到了投诚大军的认可。
一个外来的将军,能够对他们的家乡父老做到如此地步,为他卖命也值得。
思绪拉回到现实,肖讯接着问出了心中疑问。
“苏将军为何要让我们减缓行军速度,而他则是带着骑兵迅速南下呢?”
欧阳憍不是纸上谈兵之人,一开始也想不明白的顾浔的此举意欲何为。
不过几番斟酌,仔细思考之后,他明白了顾浔的想法。
“他这是在给余遂和徐元增加心里压力呢?”
“他还是想兵不血刃的拿下明州城。”
肖讯的眼神有些质疑。
“余遂那软蛋,想要唬住倒是不难,可是徐元那老顽固,可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有他在,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明州城,恐怕不容易。”
此言欧阳憍是比较认可的,想要唬住余遂不难,关键还是徐元。
此人可是绝对忠于廖家的,想要让他开城投降,恐怕很难。
“他既然有着想法,恐怕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了。”
顾浔用兵,给他的感觉就是,初看毛毛草草,破绽百出。
可是只要细细一品,便让人脊背发寒,稳的让人感到绝望。
就像自己兵临狼险关,现在回想破局之策,依旧无解,倘若死磕下去,绝对要全军覆没。
肖讯叹了一口气,说道:
“跟着苏将军打仗,真是一点意思没得,一路上都是白捡的军功,想见血都难。”
说到军功一事上,肖讯又担心起来。
“将军,他真的会把我们与柳州军一视同仁,公平公正的分配军功吗?”
肖讯倒也不是担心现在的军功,这次他们本就算是降卒,有没有军功不重要。
何况这一路来,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兵锋所到之处,守军便纷纷投降,谈不上有啥军功。
可是将来呢,真的能做到公平公正吗?
欧阳憍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你知道这一路来,他为何尽可能的避免血战吗?”
“包括接下来的明洲城也是如此?”
肖讯习惯性的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的问道:
“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