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魏国君王力保之人,确实一点就通。
换做一般的庸才,卫羡完全可以舍掉这颗棋子。
“将军想通了此事,那接下来事情便简单了多了。”
“首先,魏国的强大已经威胁到了北玄,确切的说是威胁到了东平王府,毕竟陈子岸还在占领着魏国一州之地,除掉主战派的你,好处不言而喻。”
“其次,倘若刺杀赵姑娘成功,那赵牧死后,便是后继无人,北境必乱。”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中域局势,陈姝太后在故意转移目光,以便他暗度成仓,掐灭李沧澜。”
“提到军事方面,想必刘将军比我更懂。”
中域?
刘琦眼中绽放一缕精光,最近中域西北变局他也在关注。
只是他没有联想到此事竟然会牵扯到自己。
经过吴名一提醒,他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
“倘若李沧澜壮大,那就与赵牧对北玄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
“当年的朱雀门之变,让北玄的两位猛将,都对北玄产生极大的怨气。”
“一旦两人联手,那北玄将会背腹受敌。”
刘琦端起茶水,猛的喝了一口。
“看来明州和江州突然大举进攻柳州,必是陈姝在背后推波助澜。”
“刺杀赵凝雪的目的,首先必然是希望她死。”
“倘若死不了,也能让赵牧将怒火发泄到魏国,从而调走北境南方驻军。”
“这样一来,北玄兵马便可没有丝毫后顾之忧,向南方增兵,威胁柳州北方防线,让李沧澜不敢肆意调走北方防军。”
“如此一来,明州和江州大军便可大举北上。”
吴名给刘琦添上茶水,一点就通,名将之风。
“现在刘将军知道如何让赵牧退兵了吧。”
刘琦微微一笑,明白了陛下为何让自己统帅西疆三州兵马。
“现在我只需要向陈子岸的封地边境大肆屯兵,恶心陈姝,那赵牧必然会退兵。”
“赵牧之所以将北境兵马调到山海城,其实就是想让我魏国去恶心陈姝,给陈姝造成一种四面皆敌的感觉。”
吴名笑道:
“将军看到的是沙场之局,却没有看到人心算计。”
倘若只是赵牧,确实可能只是单纯想要恶心陈姝。
可别忘了赵牧身后的还站着一个算尽天下的张子良。
“赵牧这是想要让陈姝失去人心呐。”
“这比恶心陈姝阴险了千百倍呐。”
四面楚歌北玄,必然会是人心惶惶,把持朝政的陈姝必然会失去民心。
民心这东西,太平盛世不足道,可一旦招逢乱世,便足以成为颠覆江山的恐怖力量。
刘琦没有想到看似一件简单的刺杀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吴名想了想,说道:
“将军大军压境同时,放出陈姝想要撕毁四国协定,如此效果更佳。”
刘琦起身朝着吴名一拱手道。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吴名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起身走向店外,背着刘琦摆摆手道:
“将军不用客气,要谢便谢陛下吧。”
刘琦满脸震惊,原来吴先生是陛下派来的。
吴名走出茶楼之后,直奔魏都的醉梦楼而去。
看着眼前胖嘟嘟王富贵,有些为难道:
“花姑娘,要不你还是以女子面示人吧。”
花魊腰身一变,恢复女子装,容颜比之花魁丝毫不弱。
“此事多谢吴先生。”
吴名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舒服多了。
“不用谢我,这是我欠苏公子的。”
当初他借刘荺试探顾浔,虽说问心无愧,可终究道理上是说不过去。
“麻烦你转告苏公子,就说柳州北边防线无需顾忌。”
其实这事赵凝雪早就已经铺好了路,即使自己不给刘琦指点迷津,也会有人暗中推波,达成魏国大军压境东平王府边境之势。
就比如眼前的女子,魏国朝堂之中到底有多少人的把柄被她捏在手中都不知道。
听闻吴名的回答,花魊轻轻摇头,拿出一本册子递到吴名面前。
“这是夜幕与你的交易,无关柳州之事。”
“至于夜幕与柳州的交易,也无关你之事。”
花魊看向册子。
“这是首辅赵贞妻儿收受贿赂的明细,以及一些严党重要官员贪墨证据,想来对吴先生有大用。”
吴名没有看册子,而是看向花魊。
“我很好奇夜幕究竟是江湖组织,还是搅乱朝政的组织。”
在他看来,夜幕手段太过通天,已经威胁一国朝堂政局,属实让人脊背发凉。
花魊捂嘴笑道:
“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无论是江湖组织,还是搅乱天下风云的组织,吴先生一样无惧,不是吗?”
吴名笑了笑,随手拿起桌上的册子起身,告诫花魊道:
“魏国即将变天了,夜幕最好将魏国的手脚撤走,不然到时可就莫怪吴某无情了。”
花魊走到古筝旁,轻轻拨动古筝。
“先生还是先坐上魏国首辅,再说这句话,那时夜幕倒是会觉得有几分棘手。”
“至于现在,先生说出来的话,其实与吹牛差不多。”
吴名满脸无奈,好像现在确实如此,身无半分官职,位卑言轻呐。
他晃晃了手中的册子,笑道:
“有花姑娘的这本册子,想来首辅之位不远了。”
他一揖到底。
“告辞。”
花魊轻轻抚琴,目光低垂道:
“慢走不送。”
走出醉梦楼,吴名低头看向手中册子,甚是无奈。
明知夜幕要用这本册子乱魏,可他也没有半分办法。
这本册子记载的东西,确实是最快扳倒严党的办法。
魏国想要革新,严党必除,否则寸步难行。
“好一个夜幕,用一本册子,便可除掉严党,真好奇这夜主究竟是何方高人。”
刺杀一事,主谋虽是北玄,可严党必然也参与其中。
夜幕在这个时候掏出这本册子,报复之心昭然若揭。
阳谋无解,当下便是这般处境。
“柳州、北境、夜幕,这三者究竟什么关系。”
“亦或者夜幕就是顾邺暗中培植,扰乱天下,以匡扶顾家皇权的手段。”
饶是吴名看夜幕,也是雾里看花,实在看不穿夜幕的面纱之下藏着谁。
不过夜幕这一手借刀杀人的阳谋,实在是高明。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吴名一边摇头,一边向着魏国皇宫而去。
解决严党之事,已经迫在眉睫,这本册子交到卫羡那里,才是最稳妥的。
留在自己这里,说不得会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