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柳州不能完全放开手脚的调兵南下。
可别忘了北玄老妖婆前不久才吃了大亏,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咽下这口气。
明面上她不会冒撕毁四国协议的风险,可背地里保不齐就会来上一记黑手。
所以,北方防线不仅不能抽调兵力南下,还得加强布防。
听闻李沧澜的感叹,顾浔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柳州差的确实是时间。”
现在他更加确定,儒学宫刺杀,不是老妖婆做的,就是陈子岸做的。
借助此事,嫁祸给魏国,以此来达到调走北王府南方驻军的目的。
没有了北方的威胁,那老妖婆便可放心的腾过手来收拾柳州了。
“最近北玄南方兵力可有调动?”
李沧澜一脸凝重,摇摇头道。
“没有。”
越是没有,才显得越发不正常。
“老妖婆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忍气吞声。”
“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加强北方防线,许多新兵都填补上去了。”
李沧澜从未敢小看过陈姝,她能独揽北玄大权十数年,绝非运气,而是绝对的实力。
确切说是,他陈家三兄妹,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顾浔点点头,在布防防守一事上,李沧澜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作为当初北玄顶峰时的最强之盾,对于防守一事,有着独到的见解。
“城防一事,有你在,我放心。”
“新军招募如何?”
李沧澜回道:
“第一批招募的新兵两万,按照你的要求,已经有部分投入战场。”
柳州拢共八万兵力,其中三万布防在北方防线,汉城驻扎四千,凫水城驻扎着四千,清水城三千。
安南城原本驻扎着五千兵马,大战开启之后,已经增兵至两万。
剩余的兵马则是全部驻扎在柳州城。
真正的可用兵马并没多少。
若是再有半年时间,至少还能招到两万兵马,就不用像现在这般拮据。
廖杰和孙锁不是傻子,不会眼睁睁看着柳州坐拥十万大军。
唯有将柳州兵马扼杀在摇篮之中,方为上上之策。
不然等到猛虎露出獠牙之时,可是要见血的。
顾浔的手敲打在桌子之上,现在柳州城内驻扎的兵马两万不到,已经不是捉襟见肘这么简单了。
“明、江联军明面出动了八万兵马,倘若真打到焦灼之时,两家至少还能抽调出四万兵马。”
“十二万兵马全部投入到安南战场,安南城恐怕会凶多吉少,坚持不了三日。”
“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罢李沧澜的战场态势分析,顾浔眉头紧皱的越发厉害。
“十二万兵马?”
“明州和江州,还真是一下子阔绰起来了。”
顾浔话外有话,以明州和江州财力,各自养活六七万兵马已经是极限。
背后没有人支持,鬼都不信。
李沧澜笑道:
“不得不都说,圣后这一手驱狼吞虎,不可谓不高明。”
“她这是要北方威慑,南方代理战争死磕,想要将你我彻底抹杀在摇篮之中。”
柳州之变、凫水城之变,圣后都吃了大亏,可都没有报复,没有想到在这里憋着大招呢。
李沧澜将目光看向了西陵,用开玩笑的口吻,缓缓道:
“要不,牺牲一下你色相,说不得能从西陵那边换来兵马呢。”
“要知道,自古以来,政治联姻都是最有效增强实力的办法。”
“当初燕王正是娶了陈姝,得到陈家的全力支持,方才打下了现在的北玄江山。”
顾浔知道李沧澜是在故意开玩笑,缓解自己的紧绷的神经。
“我的李大将军,这吃软饭的法子,亏你想得出来。”
李沧澜哈哈哈一笑,目光看向布防图,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其实破局之策也不是没有。”
顾浔接过李沧澜得话。
“放弃安南县,集中兵力死守柳州城。”
李沧澜点点头。
“守城之事,不能太过计较一地得失,关键是要保存实力,与对方死耗下去。”
“无关紧要得地方,可以果断放弃。”
“当然,这也有可能让柳州城成为一座孤城。”
顾浔摇摇头,若只是守,李沧澜得策略确实是上上之策。
可战争拖得太久,那柳州好不容积攒起来的些许家底,便会被彻底耗干。
这场仗不可久拖,越结束的早,对于柳州来说,越是好事。
当然,以现在柳州的底蕴,最先被耗死的必然是明州和江州。
可那时的柳州必然也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看到顾浔摇头,李沧澜反而越发安心了。
“你小子早就想好对策了吧。”
顾浔嘿嘿一笑,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尤其是面对这种人心不合的联军。
倘若柳州只想偏安一隅,守也无妨。
可他的野心是吃掉整个中域,这就不能一味的死守了。
“他们想要瓜分柳州,我何尝不能吃掉两州呢?”
李沧澜在顾浔身上看到了赵牧那种善用奇兵的影子。
“到头还是得我给你兜底。”
“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柳州城不会丢。”
顾浔毫不客气,直接开口道:
“我要抽掉柳州城内一万兵马,以及汉城的全部兵马。”
李沧澜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一个狮子大开口。
“可以。”
谁让你才是真正的柳州城城主呢。
李沧澜习惯性的将手叉到一起,看着向另一侧的柳州城图,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想如何将这剩余的兵马发挥到极致。
李沧澜那凝重的神情,可见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心中压力何其大。
看着一副任重道远的样子的李沧澜,顾浔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身上的战甲。
“故意吓吓你的李叔。”
他的手指指向布防图,沿着广陵江自西向东而去,这是柳州的全部北方布防线。
“北方防线不用理会,三万兵马全部回调柳州城。”
“我保证老妖婆的绝对翻不起的浪花。”
顾浔说出此话时,目光异常坚定。
这一战与其说是与明、江两州大战,倒不如说是与圣后陈姝的博弈。
胜负的关键不在战场,而在庙堂。
就看能不能牵制住北玄的南方大军。
不过他既然敢将两州联军放进安南县,岂会没有后手准备。
是时候动用一下布局在朝堂之中的暗子了。
本来这些暗子,是该在关键时候用的,现在只能提前动用了。
“看来你小子早就给廖杰和孙锁下好套子,就等着他们往里钻了。”
李沧澜发现自己越是了解顾浔,就越发看不清顾浔。
就像一口千年老潭一般,站在岸边就觉得深不可测,潜入其中之后,更让人为之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