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流银软甲和冰甲皆破碎开来,两人直接被轰飞出去。
这一掌的力度,换做赵凝雪来,也是一样的。
流银软甲可以保住一口气,但免不了重伤。
被抽空灵力的顾浔吐出一口黑血,轻声在赵凝雪耳边道:
“别管我,跑。”
没有丝毫犹豫,赵凝雪借助刘迟那一掌的推力,带着顾浔急速逃跑。
他替她挡那一掌,是将命交到了她的手上,怎么可能丢下他呢,
“放开我,快逃。”
赵凝雪充耳未闻。
逃跑的同时,她身上的气机也在疯涨,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境界。
胸中的浩然气尽数喷涌而出,化作灵力,欲要突破谪仙之境。
面目全非的刘迟眼中露出一丝愤怒,没有想到那小子竟然用命帮赵凝雪挡了一击。
在他看来,赵凝雪才是一切的罪恶之源,只有将其抹杀,公子才能恢复原来的睿智。
这个妖女必须死。
他只是十个呼吸出手的机会,十个呼吸后,儒家圣人必到。
现在已经浪费了三个呼吸。
他心神一动,再次消失在湖面之上。
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赵凝雪的前方,堵住了她后退之路。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再次使出全力,一个巨大的火掌拍向顾浔。
没有那小子用命替你挡,看你如何躲得过去。
赵凝雪看着突兀出现在身前的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一掌在拍顾浔身上,将其推飞出去。
没有办法,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地仙与谪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逾越。
就像宁昌城内,顾浔接住吞噬的无尽血气,天时地利人和,使出惊鸿一剑,也只是堪堪让金玉子受伤。
她不能让顾浔与自己一起深陷险境。
哪怕要死,也是死她一人足矣。
这一击过后,诸位先生必到,黑衣断然没有再出手的机会,顾浔也就安全了。
受伤极重,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的顾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距离赵凝雪越来越远。
他落到了湖中一座凉亭边。
趴在地上难以起身的他看着那道赤红的巨掌,向着赵凝雪倾轧而下。
他双眼赤红了,从未如此的胆颤心惊过。
这里不是满是死人血气充足的宁昌城,他无法再借助天时地利人和,使得落霞与孤鹜合璧,化作惊鸿,去替赵凝雪挡这一掌。
看着那巨大的火掌顷刻间间便砸落在赵凝雪身上,顾浔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不。”
巨掌落下,掀起数丈高的水花。
嗡。
这一刻顾浔感觉的自己脑子如遭千斤巨锤重击,恍惚中夹杂着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心中的那一片天塌了。
两行血泪从黑布之下滚落,滴在清澈的湖面之上。
血泪化开,一片殷红。
水雾散开,湖面之上荡起阵阵涟漪,已经没有了赵凝雪的身影。
赵凝雪亲手为他系上的黑布掉落在湖面之上,他血红双眼上的神彩,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他的眼中像是失去所有生机,唯有枯败与死寂。
滴答滴答。
黄豆大小的血泪落在湖面之上,湖水很快便红了一大片。
他想要呼唤赵凝雪的名字,却感觉有东西塞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有一种欲要昏厥过去的感觉。
可是他心中有无尽的不甘,支撑着眼皮不垂下,死死盯着湖面,祈祷有一丝奇迹发生。
噗。
又一口黑血吐出,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
全身骨头断了半数,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打击,终于让他昏死过去。
哪怕已经昏死过去,他的眼角依旧不停有血泪滴落。
满脸皆是焦肉的刘迟看着湖面恢复平静,已经感受不到那妖女的任何一丝气息。
“公子,为了你,老奴也就只能这般做了。”
“为了她,你不仅失去了平日的睿智,甚至背上了无尽耻辱。”
“作为仆人,老奴又怎么能看着主子受辱,看着主子往火坑里跳。”
刘迟知道,今日出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走出广陵城了。
这百年来,他是第一个有胆子在儒学宫出手杀人抹杀儒学宫弟子之人。
这不仅是在杀人,更是在抹杀儒学宫的威严。
儒学宫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广陵城的。
不对,确切的说是连着儒学宫也走不出去。
他已经感受到一道强大的气机,丝毫不加收敛的向着这里急速靠近了。
从他出手到结束,其实连十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
以儒家圣人的实力,他最多也就有十个呼吸的出手时间。
十个呼吸,已经足够儒家圣人杀至战场。
所以每一掌都是全力为之,丝毫的没有留手。
原本来说第一掌,两人就必须死的,最多也就三个呼吸时间。
只是不知道那小子究竟用何手段,抗住了那一掌。
一记没能成功,补上第二掌,便已经意味着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他没有逃,而是缓缓举起手掌,准备拍向自己的天灵穴,来一个毁尸灭迹。
就在他准备往天灵盖拍下的瞬间,平静下去的水面泛起了汽包。
她瞳孔猛然收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没有丝毫犹豫,准备拍向自己天灵盖的一掌,反手拍在冒泡的湖面之上。
巨掌尚未落下,便被一道黑色剑气击碎。
湖面炸开,一道淡绿色身影重新立于湖面之上。
刘迟见鬼一样的盯着眼前的绿衣女子,满脸不可置信。
“谪仙境。”
“怎么可能?”
赵凝雪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劫云,无奈的轻轻摇头。
强行踏出这一步,也就意味着的她的大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有些许以遗憾,但也的无妨。
若不是顾浔赠她剑,或许她一辈都不会踏足武道。
如今至少她能用手中剑,护住顾浔,这已经足矣。
她的目光看向下移,看向刘迟,缓缓道:
“我很好奇你杀我的动机。”
她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便穿透刘迟的身躯,却是不见一滴血。
这一剑,彻底绞碎了刘迟的丹田。
刘迟欲要以自爆丹田为代价,与赵凝雪同归于尽的想法彻底落空。
暴怒至极的徐卿转瞬即至,死死盯着面目全非的刘迟,一向以好脾气着称的他压抑着心头无尽怒火,冷冷道:
“好,好的很。”
“近百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敢在儒学宫出手之人。”
徐卿的目光越过刘迟,看向远方,他自是知道刘迟暗中被人控制了心神。
暗中之人手法极其高明,不然也不会连刘迟自己都不知道。
一个刘家奴仆,还没有胆子大到不顾主子刘筠不可入学宫的警告,孤身前来挑衅儒家学宫的地步。
“若是想要对儒家出手,光明正大来便是,何须在背后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