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国之君,柳如烟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坚持,更有自己的傲气。
并不能说她喜欢顾浔,就要将顾浔占为己有。
更不能因为活命就要委身于顾浔。
何况不能以女子身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对于生死,她真的早就看淡了。
即使活着,也只能活成柳继祖,而不是柳如烟,早就倦了。
其实这次离开西陵,名义上是出门求医,实则她是想在临死前看看天下河山,做真正的自己罢了。
当顾浔回到药铺之时,赵凝雪坐在柜台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睛双眼微红。
素素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
若是平时,如此闲暇时光,以赵凝雪的性子,定是手不离书。
今日的她目光稍显呆滞,心中杂乱如麻,总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忽然,她听到了小巷子中熟悉的脚步,身体不受控制的猛然起身。
绕过柜台,来到特意开着的侧门口,差点与顾浔撞个满怀。
她红着眼睛,微微抬头,看着顾浔:
“你怎么回来了。”
顾浔看着此刻稍显娇柔的赵凝雪,这还是那个自信且要强的长宁郡主吗?
“难道我该与柳姑娘在小船上轻轻荡开波浪,水中倒映着春光?”
说实话,这般场景,今晚的柳州湾的画船上还真屡见不鲜。
“月下鸳鸯春戏水,浮船一渡满江春。”
“要不咱俩回去试试?”
顾浔不知羞耻的话,将赵凝雪说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小脸蛋像是红透的蜜桃,俏红,水嫩,多汁。
她心中的杂乱悄然烟消云散,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冷哼一声,有点小傲娇道:
“想的美。”
顾浔愣了愣,这回答怎么不对味。
若是以前,应该是红着脸骂自己一句‘不要脸的’。
赵凝雪转身走回柜台,翻开先前放在柜台上无心研读的医书。
微黄的油灯下,女子安安静静的翻着医书,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顾浔的心莫名的触动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怎么,真想把你未婚夫让给她人。”
赵凝雪翻书的手明显一滞,用以前的口气道:
“只要你肯入赘赵家,你可以娶小妾,我会给自由的。”
顾浔翻了一个白眼,知道赵凝雪是在故意消遣自己。
“不要得意,迟早把你休了。”
他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咣咣的灌了一顿水,惊醒了趴在桌上睡着的素素。
“苏公子,你回来了,柳姐姐呢?”
顾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回道:
“她先回醉梦楼,放心没事,有我和赵姑娘呢。”
“天快亮了,你去歇息一下。”
看着顾浔脸上淡淡的笑意,素素悬着的心方才稍稍放下,回房休息去了。
素素离开之后,顾浔的脸色瞬间便垮了下来,看向脸色同样难看的赵凝雪。
“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赵凝雪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没有。”
一开始她便知道柳如烟会拒绝,可还是不忍朋友就这般走向凋零。
所以才忍着心痛让顾浔留下来。
不过结果还是一样。
也是,换做自己是柳如烟,也会坦然面对现实。
那样的柳如烟,才是她认识的柳如烟。
顾浔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门外。
赵凝雪看着顾浔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你要去哪里?”
顾浔微微侧头,看向赵凝雪,缓缓道:
“天亮之后,柳州城便要变天了。”
“柳姑娘的事交给你了。”
顾浔的恐怖就是哪怕周遭之事乱作一团糟,他头脑之中依旧保持清醒,知道自己最先该做什么事。
顾浔沿着小巷走到包子铺门口,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敲响了包子铺的门。
一连敲了五下,三重两轻。
不消片刻,包子铺的侧门便被打开,顾浔走了进去。
在老板的带领下,从后门出到另一条小巷,又走一座空寂的大院之中。
穿过大院,走到后院假山前,开动机关,出现一道密道。
密道内的石室中,柳州城城防副统领张高远着急的来回踱步。
他已经喝完三壶茶水了,依旧未能等来那位大人。
“让张统领久等了。”
突如其来话语,冷不丁吓了张高远一跳。
眼前的年轻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竟然毫无觉察。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此人是个高手。
“这位可是苏大人?”
按照兵部那位大人密函中所写,与他接头之人姓苏。
顾浔没有多余的废话,拿出盖有兵部郎中印的信封,递给张高远。
张高远接过信封,看完信中内容,确认之后无误之后,开口道:
“不知大人所为何事,尽然在这般深夜召见在下。”
顾浔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开口道:
“你能控制住城防营?”
张高远看着顾浔,不知道顾浔为何要控制城防营。
“能。”
作为细作,他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半字也不要提。
“城防统领尤泰然是林戎安插之人,只要做掉他,城防营我随时可以调动。”
他潜伏李沧澜身边多年,做到城防营副统领,倘若连城防营都控制不住,岂不是白白潜伏了。
顾浔点点头,他信不过张高远,但是相信兵部郎中孙兴言的。
不为别的,自己手中有孙兴言的把柄。
一旦被朝廷知晓,不止是杀头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灭九族。
顾浔相信孙兴言不敢赌,毕竟不止是他自己的命,还有全族的命。
顾浔在京城天天游走于青楼赌坊,可不仅仅只是藏拙那么简单。
哪些达官显贵最喜欢去这些地方,只要用点手段,大有可为。
以他的心智和手段,不在朝中有自己的眼线,是断然不可能的。
孙兴言本就是太后当初安插在顾权身边的一颗棋子。
手中握着一张牵连兵部各处的情报网。
张高远就是孙兴言放在李沧澜身边的一颗棋子。
对付孙兴言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顾浔用任何手段都不觉得为过,只要能让其乖乖听话就行。
对付恶狗,只有比他更狠,它才会乖乖摇着尾巴听话。
“张副统领可莫要欺骗我。”
“你的妻儿老母可都还在孙将军手中。
“想必他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
说罢,顾浔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子上,缓缓道:
“这是孙将军托我带给你的解药。”
这是孙兴言控制自己安插的细作手段之一。
每一个细作都要服下一种名叫‘噬心蛊’的蛊毒。
每半年便需要服下一次解药。
不然就会被蛊虫从体内慢慢啃食五脏六腑,生不如死。
当然,现在蛊母已经在顾浔手上,就连孙兴言也得半年向他讨要一回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