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 李府
“嬢嬢,做饭真好吃~嬢嬢,您长得真是俊美~嬢嬢,是何方人士啊~嬢嬢,我给你茯苓糕,可否带我出去玩儿~嬢嬢,再不说话我就不吃糕点啦~嬢嬢,莫不是哑巴?~嬢嬢~”
任凭李灵儿如何谄媚奉承、威逼利诱,妇人就是一句话都不跟她讲,已不知被禁足在这屋中几日。
小姑奶奶李丽质,只是在李灵儿刚到蓝田当日露了一面,并未过多寒暄。
便让下人安排她住进了这个房间,窗都没有,终日点着油灯。
吃喝倒是不断,开始几日还好,灵儿对各种糕点吃的不亦乐乎,渐渐就发现了不对劲。
下人每次进来,除了给送各种好吃的,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完事便悄悄退去,一句话都不跟李灵儿说,主打一个惜字如金。
“我这是被关进天牢了?阿耶以前说过,犯人就是被关在小黑屋里,哎呀,小姑奶奶是牢头?”,
纵李灵儿再是没心没肺,也发现了这事不对劲,
“不成不成,我要想个办法逃出去”,
说干就干,把桌上的糕点一股脑儿装进自己的布包,就想夺门而出,
“咦,锁上了?果真是牢房!”~
“来人啊,救命啊!”,任凭李灵儿怎么呼喊,门外依旧寂静无比。
“呜呜,阿耶阿娘,救命啊,灵儿想你们啦,灵儿想回家~呜呜呜”~
“灵儿再也不调皮啦!”
“灵儿以后听阿娘的话,快来接我吧!”
“虎子,肯定是你给田伯伯告状我才被抓的,咱们以后事上见!!!”
呜呜呜~呜呜呜,哭着哭着便沉沉睡去~
“今日哭闹了几次?”,
端坐在胡凳(椅子)上的妇人持着茶盏问曲躬站立的下人。
“回小姐话,小娘子今日哭闹两次,分别为辰时、未时,较前几日哭闹时辰有所变短,只是嚎上几声便停止啜泣”,一位年曰七旬的老妪答道。
“翠儿,你可知我为何要将灵儿禁足?”
“奴婢知晓,奴婢记得小姐儿时贪玩,点燃被褥险些念成大错,被老爷责罚关了十日,那时便是奴婢服侍小姐。
小姐解除禁足以后仿若变了个人,开始辅助老爷打理生意,才使得李府重振旗鼓,重回士族大家行列!小姐大才!”,
翠儿回忆起往事,褶皱的皮肤泛起一丝微笑。
“是啊,一个轮回啦!”,
李丽质也是唏嘘不已,六十载转瞬即逝,现在想起仍似昨日重现,
“初见灵儿,就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儿时的影子,我对这孩子欢喜的很!若我当年也是如此成长,这一生纵不会落得如此凄凉,时也运也~”,
说完沉重叹息一声。
“小姐为了家族奉献终身,家族老小定会永世铭记!”
“名有何用?一生极其短暂!我决定调教这个孩子主要原因是为了报答李鼎,
当年初来长安,若是没他庇护,想来你我主仆早已变成那一捧黄土。他家人丁不兴,把灵儿给他调教好,也算还他一份恩情!”
“李大人大义,为护小姐被家族勒令辞了官身~唉,就是好人不长寿~”
“罢了,再关上三日,想必届时灵儿棱角也被磨平。你下去好生歇息吧,有事命手下人做就好。”
灵儿从开始的大哭大闹变得沉默寡言,哭也没人管,闹也没人哄,还费力气,每天就是趴在床上发呆,
“阿娘定是肚里有了小弟弟才骗着把我关到此处,阿耶好狠的心,再也不理他!”
李怀仁要是听到灵儿的嘀咕,做梦也能笑醒,儿子可以延续香火谁不喜欢,奈何杨氏儿体弱多病,中年才诞下女儿。
也并非没有别的心思,主要是律法规定,非官身不能纳妾,现在有了官身但壮年已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杨氏曾劝其收一房小,可想想自己已有古灵精怪的闺女,也就释然,一切随缘就好,老来得子之人也不是没有。
再说了什么传不传宗接代的,无非就是两眼一闭以后有人给烧些纸钱,闺女也可以给烧!
(怀仁大义,能有这个想法的古人确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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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将军,克鲁特部落已被肃清,俘虏其家族成员千余人,如何处置劳请示下!”
手持一支大号铜觚(古代饮酒器皿),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人正是朝廷此次征讨突厥的大将军薛万彻,摇晃着手里的铜觚,轻泯一口,淡淡回道。
“成年男子全部杀了驻京观(把头砍下一层层排列起来,要说狠,古人可不含糊),成年女子送于军中供将士们享乐;
未成年者,男娃阉割后送入宫中为奴,女娃打为贱籍送教坊司!”
“将军不可啊,若驻京观,想必回到朝堂定有御使言官弹劾您,三思啊将军!”,
左魁首一个谋士打扮的人听完薛万彻的指令赶忙制止。
“启明,切莫再劝本将,只有如此行事方可震慑这帮胡人,要把他们打怕了、打疼了,才能保我边疆无恙,
安定是靠打出来的,总跟他们磨嘴皮子没屌卵用。”
不等谋士再说话,大手一挥向下面之人说道,“速去安排吧!”
战俘营,一个长相清新俊逸的少年,恶狠狠地看着唐兵把族人的头颅一颗颗砍下,
他没有流泪,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成王败寇,他知道等待自己的还有残酷的宫刑。
如果南莹儿看到这个少年一定会唤一声二郎,少年名叫耶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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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前面便是幽州城了,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耶稣保佑,终于在望了,阿门!”,
看着眼前这座不失雄伟的城市,南过儿兴奋的跳了起来。
“那我们距离长安已经不远了?”,
南莹儿没有地理概念,看到自家弟弟这么开心,于是便问道。
“是啊阿姊,你忘了前几日咱们从行商那里打听的消息,幽州距长安仅有一百余里,快马加鞭一日便到。”
“太好啦,终于走到了,二郎这一路辛苦你啦!”
“说的这是啥话,你不辛苦啊阿姊?”,南过儿翻了个白眼。
“阿姊,我是这么琢磨的,进了雍州咱们去估衣铺买上两套衣服,一来咱们这个打扮若是见了叔翁,恐被人瞧不起,
二来眼瞅天气变凉,我看咱们过冬衣物太过单薄,万一冻病了得不偿失,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可否?”
“二郎寻一身便是,阿姊不用,我扛得来!”
“扛什么扛,有我在就不让你受委屈,别舍不得花钱,钱财乃身外之物,以后再挣便是了,阿姊总不想让我伤心吧?”
“二郎为何伤心?”
“阿姊要是冻病了,你猜我会不会伤心?!”
“调皮”,莹儿拉紧弟弟的手,用力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