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寒圣的目光投向江下。
他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然而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海浪一般难以平静。
“世间万物的运转都有其特定的规律，这既是规则，也是天道。”
有了秩序，就会产生三六九等的区别。必然会有处于高位的人，也必然会有处于底层的人。
所以，人族出现了阶级之分、高低之差、贵贱之别……“不公平”也由此产生。
但这种现状即使是圣人也无法改变，因为圣人也需要遵循天道的运转规则。
江下竟然说有解决的办法，寒圣又怎么能不感到震惊呢？
沉默了片刻。
寒圣缓缓说道：“如果你真的有办法解决，那这一局就是你赢了。”
江下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万物有序，确实是真理。但是阶级的诞生，不过是秩序之下的衍生产物。”
寒圣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江下的这句话。
不过，寒圣仍然说道：“即使阶级是衍生物，也是因为天道秩序而产生的，所以无法破除。”
江下摇了摇头，直接说道：“如果万物生灵都灭绝了，还会有阶级之分吗？”
寒圣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的确，万物生灵灭绝了，自然就不存在所谓的阶级了。
寒圣略感失望，回应道：“如果你的解决之道是覆灭所有生灵……”
“自然不是。”江下不等寒圣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生灵死绝只是一种极端情况，我只是想用这个例子来说明，‘万物秩序’与‘阶级’并不直接相关。这是第一点。”
江下神色认真地看着寒圣，“你说阶级是衍生物，也是因为天道秩序而产生的，所以无法破除。这句话不对。”
寒圣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反驳，微微点了点头，认可了江下的这句话。
江下继续说道：“第二点，阶级的存在与‘不公平’也不直接相关。”
寒圣微微抬起眼眸，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问道：“为什么说阶级存在与不公平不直接相关？高、低、贵、贱，贫、富，阶级不同，又怎么能公平呢？”
江下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身居庙堂的人和耕种农田的人每天的所得相同，还会有贫富之分吗？”
寒圣愣了一下。
江下的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阶级之分，看似不公平，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阶级的存在，只是一种社会结构的体现，它并非不公平的根源。”
江下沉声说道：“不公平的根源，是资源不合理分配。少数人拿了大部分资源，这才是问题的症结……”
江下与寒圣论道的这一幕，在天外虚空境上映照了出来。
一众人族圣人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南圣。
毕竟南圣是以“秩序大道”成圣的。
只是现在，寒圣和江下并没有讨论“寒门大道”，反而是在讨论“秩序”之道。
南圣这时也有些惊讶，这两个人本是为了寒门大道之争，现在怎么讨论起他的秩序之道了呢？
南圣忍不住开口说道：“世间万物，各有其位，各有其序，阶层之分也在其中。任江下巧舌如簧，秩序之道就是如此。”
蒙圣却说道：“江下并没有否定秩序之道，而是在说秩序并非一定要有阶级，而阶级也并非不公平的根源。”
南圣闻言，目光微微一凝，淡淡地说道：“秩序大道之下，人族阶级演化成如今这个局面，难道说，是天道错了？”
南圣说完，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句话蒙圣无法回答，众圣也无法回答，他们不可能质疑天道。
江下和寒圣坐而论道，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流逝。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寒圣在提问，江下在解答。
寒圣问道：“资源平均分配，这本就是一种不公平。居庙堂者与耕躬农田者付出不同，又岂能对等分配？这个问题你如何解决？”
江下回答道：“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这样便不会心生不公之感……”
寒圣又问：“即便贫富问题可以解决，那贵贱又如何解决呢？以人族百国为例，权贵在上，佃户在下，你如何解决？”
江下说道：“打通阶级壁垒，实现阶级流动。”
江下认真道，“阶级存在不是核心问题，阶级固化，才是最大的病症！断绝下层人晋升的通道，这才是根源。”
寒圣接着问：“站在上层阶级的人又岂会愿意下层人有朝一日与自己地位相同？该如何打通，又如何实现呢？”
江下回答道：“这个问题的核心是权力掌握在谁的手中。最直接的办法是‘家天下’变为‘公天下’，一切权力属于人民……”
“人民？”寒圣听到这两个字微微一愣，“若是权力在普通人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那权力又该如何执行呢？”
“选举产生。”江下滔滔不绝地说道，“人民通过选举，产生权力代表，对人民负责，受人民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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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寒圣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自相矛盾。”
“嗯？”江下一愣。
寒圣解释道：“我认可你前面所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你后面所谓的选举却不可能实现。”
“一旦选举产生权力，那被选举人又岂会受普通人监督？”寒圣直指问题的要害，“譬如大周子民选举产生大周国主，那这位国主又怎么甘心受制于普通人呢？”
“依法治国。”江下继续说道，“由人民制定法案，即便是国主也不得超过法案。对于执法人，法无授权不可为，对于普通人，法无禁止即可为。”
寒圣罕见再度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东方泛白。
寒圣缓缓起身，说道：“你所言确有道理，但未免太过理想化。如此这般的国家、这般的社会，当真存在吗？”
此时，江下陷入了沉默，随后他也站起身来，回应道：“曾经存在过。”
寒圣闻听此言，微微一愣，而后笑道：“这一次论道，算你获胜。”
江下颇感意外，自己并未完全说服寒圣，却没想到他竟会主动认输。
岂料，寒圣又接着说道：“寒门大道，你我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江下心中暗叹，这一战终究无法避免。
“我在上面等你。”寒圣说完，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江下也立刻紧跟其后，一步跨入虚空，凌空而立，出现在寒圣前。
天幕之下，寒圣凝视着江下，说道：“你我二人本该在天外一战，可惜你尚未走到路的尽头，去不了天外。”
“未必。”江下仅仅说出两个字，虚空便震荡起来，在他身后，一条完整的大道显现而出。
这条大道无比凝实，其上人影摇曳，男女老少，皆在其中……
寒圣也未感到意外，江下补全寒门，修为能达路尽并不奇怪。
随后，寒圣身后同样一条寒门大道浮现，比之江下，不遑多让，甚至强上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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