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柳白这句话说出,焦曹的面上一片黯淡之色、
果然我等还是无法得到这位柳相的信任吗?
即便是焦曹这样历经了大风浪的老谋士,明晓凡是沉稳的道理,此刻心中亦是难免低落起来。
这个世间,越是聪明的人,在内心的最深处就越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特别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认可。
如今举贤堂几乎已经是柳白的形状了,甚至可以说是‘举全堂之力,以结柳相之欢心’的地步,结果还是无法让柳白认可他们。
这一种打击,还当真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焦曹下颌微微抖动,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痛处,想要作揖。
就在此时,柳白轻笑一声道:“开一个分社怎么够?”
“老焦啊,咱们大秦的报社,别说是要遍布整个大秦,日后甚至要遍布北边的荒漠,乃至百越的密林。”
“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得出个图画版的报纸。一个总社一个分社,你们忙得过来?”
柳白说出此话之时,甚至还有几分揶揄的语气。
“柳相您的意思是?”
焦曹腮帮子微微抖动,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按理说,就他的聪明脑袋,柳白说到此处,他就应该明白了。
但是
他是真的不敢信呐!
这就如同买一张彩票,直接告知你中头等奖一般的荒诞!不是怀疑自己的运气,而是怀疑这是真的?(一语双关,细细品味)
“咱们大秦这么多郡县,一两个分社来承担这么多报纸,本相还不至于将你们当牛马使唤。”
“一个郡一个分社!每个郡都有!”
柳白笑着开口,甚至还两只脚在热水之中相互搓了搓。
在天上受冻了这么久,这脚底板的寒气是蹭蹭蹭往上冒,虽然有太医监的汤药,但这两只脚发痒在所难免。
甭管脚有没有泥,搓搓总是舒坦的。
“柳相,您的意思是”
“您当真不忌讳举贤堂往日”
听到这话,连焦曹这样的老头子都是愣了,而后浑浊的双目泛起雾气,竟是心头一震颤动。
他焦曹这辈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认为这天地之间,再无任何事情能让他心头颤动,甚至觉得
到头来,一切都是算计罢了!
可是今日,柳白这出乎意料的信任,饶是他这样的人,都是深感惶恐。
“行了,老焦。”
“说白了,举贤堂经过这么多次的清洗,再有反秦的余孽,那也是本相清洗的力度问题。”
“但是,”
“举贤堂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本相都是看在眼里的。”
柳白收敛起笑容,准备伸手去拿旁边擦脚的锦帛。
还得是小虞姚眼疾手快,连忙将布帛递上去。
一边擦拭着脚上的水,一边沉声开口道:“一直以来,本相交给举贤堂的都是没有什么明面功劳的苦活累活,甚至造谣这一种事情,往大了讲都能算作是折断文人风骨。”
“可举贤堂交上来的答卷,令本相很满意,也十分确定,此刻的举贤堂是忠于大秦的。”
“否则,这大秦报社,怎会让你举贤堂来办?”
擦拭完脚,柳白直接盘腿坐起,淡淡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相乃大秦丞相,若是眼睛里面连一个小小的举贤堂一点过往小事都容不下,如何能看清这天下的九州万方?”
“你今日来的惶恐,无外乎担忧一件事,那便是本相对于举贤堂是否存疑,或者说是忌惮。”
“但是举贤堂,忠于大秦,又怎会有忌惮一说?”
说到此处,柳白深深看了一眼焦曹,眼神之中尽是满意。
不得不说,这老头子算是尽力了。
如此尴尬的位置,甚至算的上是里外不是人,但这老头子硬生生是给干下来了。
如今更是请求开分社
在柳白的大秦未来勾画中,报纸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并不单单是舆论这么简单,更有着华夏民族的精神建设!
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简便的方式,不可能放弃!
焦曹的智慧,或许令举贤堂门人心中觉得此人太过于‘谄媚’和‘趋炎附势’,但柳白知道
救了举贤堂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柳白,而是焦曹!
纠错,
这个能力比继续用功可困难的多!
“柳相”
焦曹双目含泪,直接起身,郑重行至厅堂中央,而后行跪拜大礼。
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泣不成声。
萧何笑吟吟得看向陈平,却是一句话没说。
他们这两个呆在丞相府最长时间的聪明人,怎会不知道这是自家柳公的‘收心之计’?
大秦报社的扩张,从一开始,就在自家柳公的谋划之中。
而焦曹
只是这个谋划之中突兀闪亮的一抹光辉罢了!
柳白顺水推舟,方才收心!
然而,就在此时,柳白将脸一板,沉声道:“老焦,以后在丞相府再跪啊拜啊的,本相亲手不对,是亲脚将你踹出去!”
“好好干!大秦报社的扩张计划,从富庶的地方先开分社,以盈利开分社,实行有计划循环。”
“争取在足缴税收的情况下,用一年时间,令得整个大秦的乡间百姓都能看到大秦报社的报纸!”
柳白这话说出,饶是萧何都是吓了一跳!
从一个总社,开满整个大秦天下,这还得是在缴纳税收的情况下
这焦曹美滋滋的得到了自家柳公的允准,捧了一颗甜枣,这紧接着一棍子就来了啊!
任务之重,跟御史大夫赵怀真奉旨意造船都有一拼了!
而就在如此情况之下,焦曹猛然昂头,面上非但没有为难之色,反倒是一片决绝之心:“公既厚望,焦曹粉身碎骨,必达公之所期!”
“滚蛋!本相要的是报社,你粉身碎骨干甚?本相吃饭拌你的骨灰吗?”
柳白也是被气笑了。
这尼玛咋老动不动就跟嗝屁挂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