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内,柳白这一次亲自参加了冯劫的葬礼。
这个本应该璀璨的年轻人,当要入土为安。
但不知为何,柳白的心头,却是总是升起一股心悸的感觉。
“昔日敌,来世友。”
“冯兄,柳白之举,体谅体谅!”
柳白亲自捧起一培土,洒了下去。
而后,便有专门负责丧葬的人员挖土掩埋。
那棺材逐渐不见踪影。
冯府的三名怀孕女子,被锦衣卫接到了一处僻静宅院,安心养胎。
等到生产之后,这三名女子都会在监视之下,安稳过完一生。
至于墓碑是柳白亲手所写,算是对这冯家父子的一点愧疚补偿。
“柳公,年关将至。”
“莫要神伤。”
马车之上,陈平轻声开口。
柳白摇了摇头:“神伤倒不至于,但是过年本相许久没有感受过年味儿了。”
说罢,柳白竟是自嘲一笑。
自家那个不靠谱的老爹就不说了,现在连陈伯都离开了。
陈平听到此话,只是抿了抿嘴,并未接话。
“不过如今有你们在,相府之中,总算是多了点亲近的味道!”
柳白笑笑,拍了拍陈平的肩膀:“走,咱们回府,包饺砸!”
话虽说的轻松,柳白心中却是在盘算,能否调集一批军需,给北方代郡的将士们,也弄点过年饺子。
“饺砸是何物?”
饶是陈平这般聪慧之人,此刻也是不由有些发愣。
龙且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而后紧紧闭上嘴。
他第一反应,是女人的脚。仔细想想,自家柳公不是自己,不爱‘吃’那玩意儿。
为了防止自己‘吃’一脚,他果断选择闭嘴。
大秦左丞相府邸的第一谋士,进退自如!
“呜!”
嘹亮的军号响起。
天蒙蒙亮,那满天的黄沙,似要把初升起的太阳都遮蔽。
钟离昧率领游弩小队在十里之外,便是发起警戒,继而由彻夜两班换的岗哨士兵吹响军号。
多!
实在是太多了!
钟离昧脑海之中唯有这一种想法。
只见那罗比河畔,无数匈奴狼兵已然渡河而过!
这些匈奴崽子,没有明亮的铠甲,也没有锋利的武器,但是那人数带来的威势,却是极为恐怖。
钟离昧没有逗留,而是直接领着游弩小队打马回头。
现在冲锋,他们甚至连对方的脚步都无法阻滞一下!
“游弩小队侦查,匈奴狼兵大举进犯,人数甚多,无法探查清楚。”
夏侯婴直接走入韩信的军帐之内,沉声开口禀报。
“警戒,探查!”
韩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军令。
此番不同往常!除却声势之外,韩信还感觉到了对方将帅的水平!
天刚亮,匈奴狼兵方才出现,而且以钟离昧的性子,都没有探查清楚人数,足以猜测此番到底是何种情况。
避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
“唰!”
“唰!”
一道道箭矢破空之声响起,令得撞死营所有人尽皆一愣!
韩信快步走出营帐之外,只见有约莫五支百人轻骑小队,持弓绕着营地射箭!
“该死,这是想用五百人拖住咱们?”
夏侯婴面色先是一凝,旋即冷笑。立马就明白了匈奴人的意图。
这种战策,居然如此粗糙?
用最快的马,不携带任何东西,脱离大股部队,快奔至焉支山!以命换时间!
看来此番的匈奴来军,不过雷声大雨点小!
然而
便是如此粗糙的战策,却让韩信瞬间皱起眉头,沉声开口道:“不对!此番匈奴领兵,既然知晓规避我方斥候,定然是经验老道之人,可不是那右贤王这样的废物!”
“这是分梯次阻击,不求得功,只要拖延。”
“焉支山背面,或许已经有次等速度的骑军包围,想将咱们一口吃掉!”
此话一出,夏侯婴顿时眼眸之中杀意四起:“想吃掉咱们?”
“崩了他的牙!”
“樊哙!”
一阵大吼,玄甲军百夫长樊哙被唤来。
他已然披甲,就等着军令发起冲锋了!
韩信看着樊哙,沉声道:“带两百玄甲军,绕焉支山背面,尝试阻击敌军。”
“一个冲锋来回,不可恋战!”
“再带五百轻骑,为玄甲军掠阵!”
樊哙一拱手,咧了咧嘴,却全然没有笑意,尽是杀意。
“玄甲军百夫长樊哙,谨领军令!”
旋即便是反身离去。
而外面的箭声,逐渐变小。
区区五百人的游射,在装配了八牛弩和武侯连弩的撞死营面前,无非就是嗡嗡叫的苍蝇罢了!
营地之内很平静。
但外面声势如雷。
为了配合樊哙领兵去冲锋焉支山背面的敌军,撞死营内的轻骑全部都做好了备战准备。
便是想要返城,这些敌军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否则的话,便是狼群戏羊,跟在他们身后,只以箭雨射击!待到耗尽力气,便是全军覆没!
韩信的心中平静,但是脑中却是在不断思索。
破阵?
还是折返?
名将为何为名将,便是在那什么都看不清的雾中,仍然保持冷静的头脑思考。
两个时辰!
他们最多还有两个时辰!
韩信看着手中的剑,眉宇紧拧。
“踏!”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樊哙满身是血,返归营地。
“韩大哥,很多!光是焉支山背面的包抄敌军,便有不下万人!”
“而且,来的都是轻骑!”
这一轮的冲锋来回,若非是有轻骑掠阵,恐怕都无法掉头!
樊哙的回答,确定了韩信的想法。
从一开始,这一支匈奴军伍,就是奔着将他们尽是吃下的目的去的。,
而且
不下万人的轻骑,赫然是早就被主帅抛弃的弃子!
匈奴要用这万人,拖住他们撤离,然后形成包围,一口咬死!
“韩大哥,怎么办?”
夏侯婴沉声开口。
韩信深深看了一眼夏侯婴,吐出两个字:“突围!”
生死一线,他韩信,岂能退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