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盛海的大街上，十里洋场的自带属性让整座城市都自带一股快速的信息。
在报摊买了两张报纸，发现上面根本没有认购证的消息，周扬皱了皱眉。
本以为这东西应该宣传的整个盛海全都知道，但是现在官方报纸上都没有介绍，这很不科学。
具体问题出在哪，周扬不知道，所以他只能用笨办法，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挨个打听。
因为他连认购证在哪卖都不清楚。
“大哥，大姐，叔叔，阿姨……”
“干啥？认购证？没听过。”
“哦呦，侬叫谁大姐呢？我才二十二，你看着都比我大，侬耍流氓是伐？”
“没听过，不知道。”
“……”
一个一个人问下去，结果换来的基本上全都是“不知道”，“没听过”，这种情况让周扬有点懵。
难道是认购证还没发行？现在市场上的人还不知道？
终于在后来，周扬在问到一个穿着有些考究的大叔的时候，大叔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年轻人，千万不要去碰，那个东西是骗人的啦，看你年纪轻轻，还是好好上学的啦。”
“大爷，为什么是骗人的啊？”
“侬想想看，那个什么认购证，哦呦要三十块一张，买了以后听说是要摇号，那，摇号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抽奖啦？如果没中的话，那钞票不就打水漂啦，这么说你晓得伐？”
“知道了。”
周扬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后世的互联网上，这个被吹上天的“92发财证”会被那么多人扼腕叹息。
他本以为是盛海某个大佬或者官方，为了吃独食刻意压制的消息，实际上不是。
受限于这个时代的认知，股票认购证三十块一张，摇号中签，如果不中，那么三十块钱就会打水漂。
个体样本数量不够，最后摇号中签的概率，将会同比增多。
但是事实上，如果周扬不是重生回来的人，哪怕他前世知道认购证的消息，带着钱来盛海，他也不敢投入全部身家去赌。
受限于这个时代，哪怕是在后世，寻常百姓的固有认知里，也是存在生活惯性的，这种惯性让他们不愿意打破现有的安定生活。
面对新鲜事物，一开始就要保持怀疑和否定的态度，犹豫着不会去触碰。
所以真正能够通过这玩意发大财的，大概只有两种。
一种是赌性极大，做事不管不顾的一类人，买到认购证就在手里捂到底。
另一种极度精明，通过大势和行情入场，赚到自己心中的预期。
只可惜，穿着考究的大爷也不知道认购证具体在什么地方销售，周扬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指引下找到了地方。
“喏，就那里有卖，小伙子，记得不要买得多知道伐？”
清洁工给周扬指了指，“要好多钞票呢，买两张就可以了，运气不好要赔钱的侬晓得伐？”
“我也就只买了两张，赌运气。”
说着，清洁工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口袋。
“好的，谢了大爷。”
周扬点点头，脑子里犹豫了一瞬，想劝大爷多买一点认购证，但这种想法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瞬，就被按在水里淹死了。
萍水相逢，他除非是脑袋进水才会多管闲事。
走进银行大厅，可能是因为周扬面嫩，再加上背着书包一副学生气的模样，银行里并没有人出来接待他。
周扬走到窗口，礼貌的询问认购证的事情，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藏蓝色西服的男人连忙从隔壁快步走了出来，双手和周扬握了握手。
“小兄弟，你要买认购证是吗？”
来人叫赵洋，是万国证券派过来的认购证推销员，周扬和对方握了握手，“对的，我想要买点认购证，不知道你这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
赵洋连忙将周扬让进了旁边的办公室，然后满脸堆笑的拿出一个本夹放在周扬面前，“在上面填写咱们的个人信息，认购证三十块一张，成套的是三千块，小兄弟你来一套？”
没办法，周扬穿着太普通了，饶是赵洋阅人无数，但是眼前这个满身学生气的小年轻，大概只能买几张而已。
“要盛海本地的身份证？可我不是盛海本地人啊。”
拿起文件看了一眼，周扬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赵洋，后者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纠结的神色。
“小兄弟，那就很不好意思了，认购证购买有规定，如果不是盛海本地人的话，是不能买的。”
所以这个“92发财证”，是单独为盛海人准备的，凭盛海本地身份证，单张身份证购买的数量没有上限。
周扬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叫骂声。
两人推门出去，发现是一个剃着寸头的青年，将一个红色塑料袋狠狠拍在前台上，一手拎着一把菜刀，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银行？专门骗人钱的是吧？我妈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来你们银行存钱，你们忽悠她买这什么狗屁认购证？”
因为青年拎着菜刀，银行的柜员纷纷避之不及，赵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先生，请您不要在这里闹事，认购证是国家发行的，不是骗人的东西。”
“你卖的是吧？”
青年两步上前凑到赵洋面前，吓得赵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三千块，就买了这么一沓废纸？你他妈这纸是金子做的？退钱。”
“这位先生，认购证一经售出，是不退不换的。”
“不退不换是吧？你卖的，我就认准你了，今天你要是不退，咱俩就躺下一个。”
青年一把抓住赵洋的衣领，银行的保安也不敢轻易上前。
赵洋的眼中露出挣扎的神色，一套认购证三千块，他们这些推销员都是带着任务出来的，每天都有硬性指标。
卖的钱已经归账了，要退的话，手续十分繁琐，而且这一百张退了，谁能吃下去呢？他们这些推销员，之前为了完成任务，都或多或少了买了一些了。
三千块钱这一套要是自己消化掉，赵洋心中是很不情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