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育剑池旁,铁锤锤落的声响,不停的响动着,六位铸剑师,也开始锻锤铁块,用锤子敲打出锻打之声。
他们都在配合着谢无风,每当谢无风落下一锤,他们也紧跟着落锤,他们的锤声与谢无风的锻打声交相辉映,
而且这六人的动作和手法,几乎一摸一样,都是先跳动着同样的步伐,然后猛的击出一锤,六锤化为一锤。
这种锻造方式,在神剑山庄里称为“育剑”,以一柄铸剑材料,作为主剑器,其他铸剑师,配合主剑器锻造。
以锻造之声,辅助剑器共振,使主剑器,吸收其他材料的灵性,然后置于“育剑池”中孕育。
但,在神剑山庄,能得到这样待遇的人,非常少。
基本上都是有天人之资,或是特殊体质的剑客,才能有资格进行育剑,并且让这些铸剑大师为其击剑。
至于锻打时,跳动的步伐,这被称为“铸剑步”,是属于《神剑诀》里的步法,配合着铁锤击打剑器,能引起魂肉共振。
每个圣地,都有这样一套步法,只是有些像是舞蹈,有些像是跳大神。
比如魔门的《天魔舞》,魔门魔女修炼起来,就异常的好看。
而佛门的《天龙八步》,佛门的佛子,修炼起来就异常严肃。
有些佛门功法修炼,甚至还需要在身上纹刻天龙,配合步法和语调共振,达到更大的威力。
道门《太极桩》就要稍显柔和一点,动作轻柔,缓慢,只有偶尔有些动作,剧烈一些,非常符合道家的自然和谐修炼之道。
儒家修行的《论语》,《楚歌》之类的文章,就需要边跳边唱,看起来有些像跳大神一般,但威力也相当不错。
“好了,今日铸剑到此为止。”
交相辉映的锻打,持续了两个时辰,剑老叫停了谢无风的修炼,很多时候,并不是修炼的时间越长,效果越好。
做任何事,掌握好度,才最重要。
“呼呼。”
谢无风缓缓吐出一口气,也停止了锻打玄铁,刚开始,他还一直沉浸在情绪之中,每一锤都带着绝望之意。
后来时间一长,就麻木了,只是机械化的按照修炼步伐挥锤,既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本能。
不过挥锤两个时辰,他并没有觉得手臂酸痛,或者神魂疲惫,反而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耳朵里全是锻打的声音。
低头看了一眼全身,身上的长袍,有不少地方,已经被火星烧穿,一副破烂的模样。
他感觉脸上,也有烧灼的痕迹,头发散乱,颇有些乞儿的感觉。
“三少爷,请入棺泡浴,闭眼放松,不动不摇,不忧不惧,不思不想,不闻不问,如同胎息。”
剑老不知何时,已经将棺材里灌满了水,这水还冒着热气,隐隐能闻到一股药材的味道,显然这是辅助修炼的药浴。
在育剑池中央,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香案,香案上呈放着各样瓜果,三头牲畜,像是要祭祀一般。
“好。”
谢无风也不多问,解开衣服,只穿着一条亵裤,爬进了棺材之中,虽然棺材里修炼有点怪,不过无所谓了。
一躺进棺材里,谢无风便被一股温热包裹住了,全身感觉一阵舒坦,这种感觉,就像是爽过了一样,整个人顿时进入了贤者模式,无欲无求,无所畏惧。
“神剑山庄,第三十四代剑子,谢无风,育剑仪式,正式开始,请,祖师赐福。”
剑老站在香案前,朝着剑碑缓缓一躬,随后将三柱高香,点燃插在了香案中间,高香闪着火光,升腾起阵阵白烟。
剑碑上“育剑池”突然流转出一阵金光,金光转动,最后照射在了谢无风身上。
“铸剑。”
剑老突然在香案前,踩着步伐走动起来,他走的并不快,但四周风声大作,天空中也是风云变幻,电闪雷鸣。
五座剑炉以中间的育剑池为中心,呈五角星分布,五位铸剑大师,分别站在角尖之位,肃穆而立。
五人目光,全部看向剑老的步伐,另一位铸剑大师,则在一旁提着一柄木锤。
“挥锤。”
剑老走完一圈,随后站立,发出一声暴喝,天空中传来巨大的雷声。
“以铜为剑,以木为锤。”
顶角离位,站着谢陵生,这个方位,寓意着火势。
谢陵生脚下生风,步伐连踩,紧接着大喝一声,提着一柄木锤,猛的锤在前方的铜料上。
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剑炉上空升腾,化为一只翱翔的朱雀。
“以铁为剑,以身为锤。”
左侧肩角,是巽位,为木势,风向,站着谢陵玉,一缕青色的风象在剑炉上空升腾,显出青龙之象。
“以身为剑,以心为锤。”
右侧肩角,是兑位,属金象,刀兵之势,站着谢天武,一柄刀剑的意象在剑炉上空凝聚,交错着变化成一只吊睛白虎。
“以魄为剑,以魂为锤。”
左下角,是坤位,属土象,地势,站着谢天明,一抹玄黄之色升腾而起,显出巍峨的山脉,最后幻化出一土黄色的麒麟。
“以壳为剑,以意为锤。”
右下角,是坎位,属水象,水势,站着谢若江,一抹幽黑之色升腾而起,具化成汪洋大海,奔腾河流,最后显出玄武真身。
“以天地万物为剑,以神魂心意为锤。”
五角星,最中间的位置,便是陷入胎息之状的谢无风,剑老与谢琉西,站在两侧,一人持剑,一人持锤。
两人围着谢无风快速走动着,朝着棺材,时不时,击出一剑,挥出一锤,发出叮当的响声,阵势运转,显出太极之象。
“请祖师赐福。”
七人猛的发出一声暴喝,空中异香,化为流光注入棺材之中,剑碑之上,“谢南云”三个字也是金光闪动,照在了棺材之内,两道流光转动,最后溶于谢无风体内。
谢无风本是光滑,白嫩的上半身,突然刻印出复杂的纹路,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停的纹刻。
最后形成一幅似剑非剑的图案,图案一闪而过,隐于了谢无风的体内。
“神剑山庄,第三十四代剑子,谢无风,育剑已成,礼毕,恭送祖师。”
剑老与六位铸剑师,朝着剑碑微微一躬,剑碑上火光流动,最后归于寂静。
“好了,诸位,三少爷的育剑礼,已经完成。
此事,乃是庄内机密,不得外传。
若是让老头子,听到什么风声,可别怪老头子不客气。”
剑老提着长剑,戳了戳地面,双目扫视六人,说话的语气冷淡,充满了威严。
“剑老,你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不会乱传,我们可以在祖师面前,立誓为证。”
谢陵生连忙表态。
“是啊,剑老,祖师面前,我等可立誓保证。”
其余五人紧接着开口,他们也不是多嘴之人,知道剑老这般吩咐,肯定有他的考量。
“立誓就不必了,老头子,相信你们的剑心,你们助三少爷育剑,届时剑成之时,你们也能有所收获。”
剑老抬头看了一眼剑碑,都是同族之人,又都是谢家嫡系,他说那番话,只是让他们明白这事情的重要性,并非不信任六人。
“陵生,三少爷,铸剑之法,你怎么看?”
剑老收回了目光,似是不在意的问道。
“三少爷的想法,可谓是精妙绝伦,超脱了世俗理念的约束,非常人能够理解。
神剑山庄千年以来,第一次,有人这般铸剑。”
谢陵生略微一沉思,随后开口,他说这话,神情显得格外严肃,语气透着赞赏和钦佩,其他五人也是不停点头。
他确实也不是在刻意拍马屁,他也是练剑的人,也铸剑,当年他铸剑,那就是中规中矩,所以剑道成就一般。
在谢无风身上,他看到的是灵性,区别于普通剑客的灵性和疯狂,他自认为绝对做不到。
“老夫,两百年没收过弟子了,在见到三少爷之后,老夫便觉得三少爷将是我的关门弟子。
不过,他不会继承我的衣钵,老夫,更想看看三少爷,能走出什么样的道路。
只不过,三少爷,这般铸剑的方法,谢家子弟可能学习一二?”
剑老点了点头,他看中的弟子,资质,才能超乎寻常,这只是基本,不值一提。
他更想听到的是,三少爷这样为铸剑积累情绪所做的准备,这种方法,能否在族内推行。
他已经脱离,山庄族人太久,需要问一问谢陵生,族人具体的情况,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路在哪里了。
“三少爷的铸剑方法,虽然超乎想象,一旦剑成,威力难以估量。
但正因为如此,风险甚大,甚至自毁剑心,普通族人,难以承受。”
谢陵生已经能想到这柄玄铁重剑,剑成之时的威力,对敌之人,每接一剑,便临绝望又近了一分,不出十剑,连剑心都要毁掉。
然而,这种于绝望中铸造的剑,对于谢家子弟来说,基本不可能,不是谁都能像三少爷那样,挺过绝望,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