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吹动少女发丝。
乔东瑜拉下窗帘,再向周埼玉问道,“周郎需要加菜吗?”
“不用,多谢乔侧君。”周埼玉摆了摆手,转向夏柔,有明显停顿,“见过殿下。”之后,他才坐下。
夏柔扒拉着自己的空碗,没有抬眼。“不用行礼。”
“夜很深了,乔侧君还带殿下离开东宫,就不怕又遇到刺客吗?”
“是我带他出来的。”夏柔依旧没有抬眼。
“殿下看上去心情不错。”
“周郎看上去心情也不错。”乔东瑜抢过话题,算作替夏柔消除尴尬,给他递了一杯酒,“听说周郎……”
“你们聊,我先去看风景。”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夏柔实在难受,索性起身离席。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天:有周埼玉的地方,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夏柔在观景台看风景。
乔东瑜喝下一口酒,确定聊天内容不会被夏柔听见后,才笑着开口,语气平淡却充满自信,“周郎,看样子你的反应相当迟钝。让我猜猜,难道你是在殿下成亲以后,才意识自己喜欢殿下吗?”
言语间,乔东瑜断定周埼玉也喜欢夏柔。
周埼玉惊得拿不稳酒杯,险些将它跌碎在地,“你……”
“那就不是后知后觉,而是在更早的时间,你就发现自己喜欢上殿下了,对吗。”乔东瑜用肯定的语气,直击周埼玉的秘密。“只是,我很好奇,面对殿下一次又一次袒露心意,你为什么能忍住不做回应。”
“你……”
乔东瑜又喝下一口酒,半眯着眼看向周埼玉。
周埼玉转头看向正在发呆的夏柔,卸掉伪装后,眼里有淡淡的哀愁。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能欺骗所有人,包括夏柔,却没想到会被夏柔的夫君看出来。
周埼玉没有回答乔东瑜的疑问,起身离开。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夏柔缓缓回头。乔东瑜走了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殿下,该回去了。”
“我睡不着。乔东瑜,陪我去戏楼看戏吧。”
天亮了。
东宫出了大事。
迟暮发现夏柔与乔东瑜都不在寝宫,惊出一身冷汗,“快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殿下和乔侧君找出来!”
夏柔彻夜未眠,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准备打个盹,结果刚睡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敲击声。
萧枫一脚踹开门,用剑指向乔东瑜,“你胆子真大。”
他的剑刃距离乔东瑜的脖颈只剩分毫。
萧枫眼底有杀意。
夏柔惊得丢掉瞌睡,赶紧起身拦住萧枫,“你误会了,是我叫他来看戏,不关他的事,你快把剑收回去。”
话音刚落,宋昀然和凌夜也闯了进来。
宋昀然注意到乔东瑜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心里一沉,但还是藏住情绪,转向夏柔,“殿下,一切可好?”
“我说你就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整个东宫都快火烧眉毛!要不是你身边的影卫在换班时说你们去了戏楼,我们还要找很久!”凌夜一拳砸向桌面。
夏柔被四人“送”回寝宫。她倒头就睡,留下乔东瑜被三人“审问”。
“你对殿下做了什么?”要不是有迟暮拦着,萧枫的杀意足够让乔东瑜血溅当场。萧枫看了一眼乔东瑜,转身走到夏柔床边。
“看戏。”乔东瑜看了看萧枫,又看了看宋昀然,简单回答。
“只是看戏?”夏柔双眼红肿,宋昀然根本不信。
“不然呢?”乔东瑜耸了耸肩。
“我可警告你,要是因为你导致殿下受伤而牵连到凌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凌夜握紧双拳,撂下狠话。
夏柔昏睡了大半天。
遇刺和周埼玉严重刺激她的各项神经,夏柔睡得不太安稳,梦境中,随处可见各种血迹与搏斗痕迹。
“别走。”半梦半醒间,夏柔抓住一条胳膊,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看到夏柔脆弱的样子,萧枫心如刀绞。他恨乔东瑜让夏柔夜不归宿,但更恨自己没有将她保护好。
夏柔一定又受伤了。
萧枫伸出食指,想要抚平夏柔紧锁的眉头。
夏柔苏醒后,已是傍晚。
“殿下,你醒了。”萧枫接住夏柔的双肩,让她借力起床。
窗外的景色有些昏黄,夏柔抬头看到西垂的夕阳,惊呼道,“天啊,我睡了很久吗?现在是傍晚了?”
“嗯。”
“我饿了,萧枫,有吃的吗?”
“臣去看看。”
萧枫守夜从这顿晚膳开始。
他是夏柔的影卫,守夜本就是分内之事,但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以“保护”的名义进行守夜。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五个菜,夏柔按酸甜苦辣咸的口味各准备一种。
“殿下,臣只是影卫,吃什么都行。”
“可你也是我的夫君呀。”夏柔双手托腮,使劲眨眼,“况且,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影卫,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她顿了顿,吃了一口饭,再抬眼时,眼里闪着泪花,“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在密道里了。”
是萧枫冒着断臂危险,用左手手臂替夏柔硬生生挡下致命一击。
“殿下,都过去了。”
第二场春雨随夏柔的忧思而至。
白天睡得太久,夜里就会毫无睡意。夏柔缠着萧枫教她舞剑,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她才筋疲力尽。
萧枫关上门窗,守在床边,替她盖好棉被。
在上千个繁星点点的夜晚里,萧枫一直承担着守夜的任务。有时。夏柔睡觉不踏实,翻身到床边,萧枫还会将她轻轻地挪回床中。
他喜欢看她熟睡的样子。
万籁俱寂,眼前只有一人。
想到夏柔那句“你也是我的夫君”,萧枫心底生出一股暖流。他伸出手指,刮了刮夏柔的鼻梁,顺着鼻翼落到她的唇瓣。
清晨,夏柔被萧枫唤醒。“殿下,该起床了。”
“唔,好吧。”夏柔还想再睡一会儿,但想到要和礼部商议春耕祈福的事宜,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咦,你还没有睡吗?”
“嗯。”
“那你快躺下休息,人又不是铁打的,哪能不睡觉。”夏柔指了指床铺,安排道,“你今天哪里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在这里睡觉。”
“殿下,臣……”
“就这么愉快决定。”夏柔将萧枫推倒,给他盖上棉被。
床铺间全是那股独特且熟悉的薄荷香,有那么一瞬间,萧枫的心跳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