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苟逸群慢慢恢复感知,人虽然清醒过来,但身体却产生出一种异样的排斥,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
难道因为躺地上太久,神经都变得麻木了?
睁开双眼,身处的环境是一处村庄,此刻晴空万里,太阳高照。
有位农民从旁边走过,他发现需要仰视才能看清来人全貌,自己身高有175,被仰视的人该有多高啊,太不合理了。
周围有三条土狗围着苟逸群,它们体形健硕,像小牛犊子一样,不比他矮多少。
一大坨屎呈现在面前,足有脑袋大小,上面冒着缕缕热气,看来刚被拉出不久,品质绝对新鲜。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所有物体都像是被放大了一样呢?
正在疑惑之际,花斑狗冲苟逸群汪汪叫了几声。
他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这条狗传达过来的意思。
翻译过来的内容就是:“老大,最好的屎尖尖是你的,快点吃,兄弟们还等着分几口热乎的。”
离谱的对话让大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就问花斑狗:“你在跟我说话吗?”
猛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之色跃然于脸上,为什么嗓子发出的话语变成了狗叫?
更惊悚的是花斑狗居然张口回答了苟逸群的问题。
“老大,你今天的状况不对呀,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黄狗接上腔:“肯定是昨晚找小母狗们玩过了头,也不带上我们。”
白狗担忧道:“大哥,要保重呀,身体别搞垮了,过几天还要跟别的狗群争夺公共厕所食物分配权。”
肯定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太过于荒诞不羁,苟逸群狠狠自我抽了几个耳光,试图摆脱这场闹剧。
咦,不对劲,手掌跟脸接触时的感觉很怪异。
忍不住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手掌压根就不是人类肢体,分明是只毛绒绒的狗爪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茫然四顾,直到一个小水坑映入眼帘。
通过倒影来确认自己目前的情况是个不错选择,可走到水坑边又情不自禁捂住双眼。
多么希望看到原来的人类形象呈现在眼前啊,可万一不是呢?
在反复纠结的心态中用手掌撑开一条缝隙,忍不住瞥了一眼。
眼前景象让全身如坠冰窟。
一条黑色中华田园犬的倒影赫然浮现在水坑中。
重新捂住眼睛,内心在拼命否认结果,肯定是眼花了,一定是这样的。
过了好久,苟逸群对着水坑偷偷伸出左手,只见倒影中的狗同样伸出一只爪子,他又摇了摇头,里面的狗也晃了晃脑袋。
好吧,变成狗是铁一般的事实,回避也没用。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如今的局面呢?
他在脑海中不由开始分析起来。
昨晚空闻道长用一道符箓准备结束苟逸群的生命。
他被符箓能量冲击得高高弹起,身不由己往下坠落,恍惚中看到一条黑影越来越近。
难不成黑影就是黑狗,自己误打误撞钻进了狗的体内吗?
怪不得刚才看所有物体很别扭,原来不是它们变大了,而是自身变小了。
不过,既然能进来,肯定也能出去,苟逸群迫不及待想挣脱出狗的身体。
几番尝试后,他悲催的发现身体被某种不知名力量给束缚住, 与狗的肉体紧密联系在一起,完全无法分开。
想当初,苟逸群许下心愿说下辈子做狗,可没说是现在啊,心里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老天爷难不成想让他在一生之中同时体验人、鬼、狗的三种身份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承受如此眷顾。
苟逸群张嘴想骂人,却发现竟然能在狗类和人类语言中进行切换。
权当是一点好消息吧,多掌握一门外语有时候很重要。
他眼前迫切需要一波心灵鸡汤来安慰,胖子不在,只能自己喂自己喝。
“没人在乎你的落魄、低沉。”
“更不会有人在乎你的身心俱疲。”
“每个人都会仰视别人的辉煌。”
“与其这样羡慕别人还不如尝试改变或塑造自己。”
“改变的过程会很疼,但你最终能收获一个更好的未来。”
“老大,你还吃屎不?要不然让给我们吧。”花斑狗流着口水催促起来。
苟逸群喝汤的过程被打断后勃然大怒。
他被迫接受新身份,然后就被喊去吃屎,简直太过分,就算是无缝衔接也不能这么搞吧。
刚要发飙,突然想到对方仅仅是一条狗,跟一头畜生发火真的好吗?
现在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在此时,意外陡生,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自身意识有种被压制的感觉,非常难受。
不仅如此,另一道陌生意识浮出水面,正在尝试操纵身体,应该是黑狗的本体。
苟逸群吓了一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够遭罪了,要是让一条狗占据主导地位,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此刻,黑狗的身体中,从脑袋一直到四肢,甚至尾巴都演变成一处处战场。
两道意识疯狂反扑,正在争夺控制权。
混乱局面带来的后果就是身体被分割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各自为政,缺乏统一的指挥来使它们协同工作。
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摔了好几跤,幸好有四条腿,不然站立都存在问题。
不光如此,连观察环境也一言难尽,两只眼睛各有任务,始终无法聚焦在同一物体上。
旁边的三只狗见到眼前怪异一幕都惊呆了。
小白好奇的问:“老大这是得了神经病吗?”
小黄想了一会才开口:“城里人最近流行嗑药,不会就是这种效果吧。”
花斑面露忧虑:“我们四狗帮看来要重选帮主了,眼前这位不靠谱啊。”
苟逸群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必须要跟原来的身体意识主人做个了断。
好消息是他的意识比狗更加强大。
坏消息是从身体契合程度上来说,自己远远不如原配,同时缺乏夺舍的经验。
最终,这场战争以苟逸群惨败划上句号。
原意识主人彻底控制住一条前腿、两条后腿、一条尾巴和整个脑袋。
他仅获得一条前腿的操纵权。
输就输了,自己又不是输不起的人,可接下来的遭遇却成为一生噩梦。
黑狗应该是饿了,正慢慢靠近刚才的一大坨屎。
“狗哥,不能吃啊,很脏的,太恶心了。”苟逸群在内心中拼命呐喊,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仿佛是听到般,黑狗眼睛中闪出一丝疑惑,却又很快消失。
人吃饭,狗吃屎,天经地义。
用人类的认知去影响动物的本能无异于飞蛾扑火。
好在他还控制住了一条前腿,如果不让这条腿配合走路,看你怎么去吃。
确实,如果人类缺条腿,对行动的影响将非常巨大。
可狗呢?少一条腿压根产生不了太大影响,不但能走,还能跑。
这是又犯了典型的认知错误。
不过,他还有绝招。
黑狗盯着脚下屎堆,正准备低下头大快朵颐的时候,苟逸群操纵唯一能控制的一条前腿猛然朝自己脸颊上拍去。
脑袋由于受力偏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口。
黑狗脾气倔强,大有种吃不到嘴誓不罢休的精神。
苟逸群同样拥有背水一战的意志,决不能让吃屎成为人生的污点,纵使把脸打肿也在所不惜。
当前的局势正所谓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双方算是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