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的事，你…你…你随便管。”
到嘴的‘少管’变成了‘随便管’，意识到自己说错的于尚清，冲着楚姜临尬笑。
心想着：烨哥，你自求多福吧！
楚姜临敷衍地“哦”了一声，随即将书包甩背在肩膀上。
看着楚姜临离开，于尚清松了一口气。
楚姜临回家的夜路很长。
只不过那天，他走了相反的路。
踌躇在一家夜里营销的饭店门口，楚姜临抬眸看着饭店的名字，最后他被里面的老板娘叫了进去。
“同学，要吃什么？”老板娘那双含笑的眼睛，将楚姜临上下打量着。
楚姜临扫了一眼小饭店。
这里的地理位置距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过位于街道旁边，人流量还行，来这里吃饭的人大多数是踩点下班来吃夜宵的。
生意还算不错。
不过一眼扫下来，楚姜临倒是没看到服务员。
他的视线最后看向墙上贴着的菜单，视线落到新添加上的炒饭。
“一份炒饭吧。”楚姜临抬手指着菜单上的末尾。
老板娘脸上堆积笑容：“同学，你真是好眼光，我们店的炒饭很受欢迎呢，是跟你一样的帅气小伙炒的。”
楚姜临听着，问:“跟我一样？他不上学吗？”
“上啊！他可聪明了，我家老杨算不清楚的账，他一眼就能算出来。”
“既然上学，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炒饭？”
“害！那孩子家庭不好，全靠他奶奶，我就想帮帮他，他十二点左右就能下班，这样会不会耽误他学习啊？”说到这里，老板娘陷入了自我怀疑。
楚姜临笑笑，“不会，我也很晚睡。”
把心放进肚子里的老板娘，笑着吆喝的声音在楚姜临旁边响起：“小烨啊！一份炒饭。”
厨房里响起一道年轻且熟悉的声音：“好，马上。”
楚姜临没回头，他用桌子上的卫生纸将桌子擦拭干净，随后抽出一张试卷和一支笔，他一个人静静待在角落里，直至十二点离去。
自此以后，小饭店的老板娘总能看到有那么一个长相好看的少年，每晚放学过来点一份炒饭，在店里待到快十二点离去。
祁烨从未碰见过楚姜临，他只是经常在老板娘嘴里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当时他的脑海里浮现的脸确实是楚姜临，只是楚姜临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怎么愿意在一个小饭店里待那么久呢？
更何况，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一些中年男子，他们爱酗酒，爱抽烟，这里环境不好，楚姜临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学习？
祁烨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楚姜临影响了，以至于什么事他都会想到楚姜临。
想着，今晚刚来上班，穿上围裙的祁烨，跟老板娘打了一个招呼，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忙碌间，老板娘笑盈盈地走到后厨门口，对着祁烨喊着：“那个漂亮同学又要一份炒饭。”
祁烨听到老板娘的话，只觉得那人还真是爱炒饭，于是这一份炒饭都比平时多了一些分量。
少年将炒好的饭刚递到窗口，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目光就对上角落里那个突然抬起头的少年。
祁烨动作一顿。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看到楚姜临是什么感觉，紧张？害怕？慌张？……那些感觉好像都没有。
因为那些感觉，通通被一个跑进饭店的哭腔女人给打断了。
女人跑进饭店几乎是靠本能反应去求救最靠近自己的人。
而最靠近女人最近的人，只有楚姜临。
楚姜临的视线还未从祁烨身上挪开，头就被人用酒瓶砸出了血。
鲜血随着发缝从楚姜临的轮廓线流下，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连楚姜临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混乱的现场，有人争吵，有人推推搡搡，祁烨跑到楚姜临面前，动作迅速地用纸止住楚姜临头上流下的血。
楚姜临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抬手抓住祁烨的手腕，最后祁烨带他去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祁烨打了车。
“你家在哪里？”
楚姜临眨了眨眼睛。
不知是某种情绪上来，他没有说话。
祁烨又凑到他耳边问他。
楚姜临回了一句：“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
祁烨那个破耐心被楚姜临的话给逗笑了：“你怕不是担心回家被你爸妈发现你受伤不好解释吧？”
楚姜临歪头看向祁烨，他那双眼珠乌黑，水润润的。
祁烨一愣，他听到他轻声说：“没人会担心的。”
察觉到楚姜临的语气不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祁烨，选择闭嘴。
坐上车，祁烨想了好一会，最后向司机报出一个熟悉的位置。
刚弄好一切，在不经意间，他余光瞥见楚姜临脖子上还有点血渍。
祁烨拿出口袋里的卫生纸，扒拉着他的衣服给他擦拭。
只是扒拉到一半的手突然一顿，祁烨看到少年脖子往背下，有一道很深的疤，触目惊心。
“你脖子上的伤疤哪来的？”
楚姜临耳边响起祁烨的疑惑声，他抬手按住祁烨的手，用力将祁烨的手放在大腿上。
他疲惫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祁烨，那一眼带上警惕，祁烨讪讪笑着收回手。
他背对着楚姜临暗骂一句：“讨厌鬼。”
随后又臭着一张脸坐好。
碰到楚姜临算是他倒了八辈子大霉。
车内陷入极度安静，祁烨打着哈欠，正思考着等下怎么处理楚姜临这个大活人。
正想着，他的右肩突然一沉。
祁烨低眸望过去，车内昏暗的视线里，他只能看到少年高挺的鼻梁上，双眼睫毛浓密纤长。
少年发丝上混杂着洗发水以及药水的气味。
祁烨突然觉得自己好臭。
说起来，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楚姜临。
在听到老板娘说，有一个人每次来只点他的炒饭，祁烨的内心是开心的。
因为那种心情仿佛是有人认可他存在的价值。
可在看到楚姜临，祁烨觉得自己的情绪是复杂的。
他不知道楚姜临为何会出现在那个饭店里，也不知道菜单上那么多特色饭，楚姜临为何偏偏只点一份炒饭。
想着，祁烨抬手戳了一下楚姜临的脸。
“你大半夜不回家去那里吃夜宵干嘛？”
